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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

当琼?阿诺德隔着柜台和我对视时,我看到她的神情里带着讨好的样子,说是讨好还算是轻的。我只能尽可能地把这当作一个女人对她丈夫的兄长所表现的那种欢迎方式,不过真要这么做也难,看到她使我刹那间心跳加速,就像我们俩被隔开之前的那样。而这正是在过去五年里一直让我难以从容应对的事情。

“你好,琼。”我故意使语气显得随意一些。

“克利夫?阿诺德,有什么吩咐?又有活儿吗,要熨裤子吗?” 她大声说道。

“我是带了点活儿来,”我把一件发皱的睡袍放到柜台上,“洗洗再熨熨……”

她点了点头。

我又说:“等下,还有一件,不过这件不一样。伸出手,闭上眼睛,我给你—样东西,保证你会高兴的。”

她大笑起来。这是当年我们经常玩的那种游戏,只不过这次变了个花样而已。那时,我和汤姆还是脸上长满雀斑的小孩子,而她则是一个有着一双修长双腿的姑娘,她父亲——格雷沙姆就是洗衣店的店主。

那时她总是把她的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长辫子,还戴着牙套。光凭这些先前的记忆,我根本认不出眼前的这个姑娘。不过我不必费这个劲。我眼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这样一个亭亭玉立、仪态万方、有着褐色皮肤的美人。她现在朝我微笑着,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她照我说的那样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她这样使她看上去像个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闭着,纤巧的手指正伸着要接那份惊喜。

我从口袋里拿出假释委员会发的那个信封,把它递到她手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信封里抽出那份葱皮纸复印件并一扫而过,但我却没能读懂那双睁大的眼睛里包含着的情感。

“汤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说话了,声音里有一丝哽塞,“他——他要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这份决定刚刚出来,我急忙拿过来给你。我走了点儿后门,让汤姆早点获释。早期三他就可以回家了。”

她抬头看着我,那双黑眼睛里的内容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眼泪充盈着她的眼睛。

“克利夫,我是多么的高兴,这么久……不过现在过去了——对我们俩来说。” 她淡淡地说。

我纠正道:“是对我们三个来说,部分过去了,不是全部。还没……琼,你会对他好的,是吧?”

那双漆黑的双眼瞪大了:“对他好?哦——哦,那是当然,克利夫。”

我点点头。我想这一点必须要得到她的保证:“琼,毕竟他做那件事是为了你。我并不是说是你叫他去干的,或者想让他那么做。但你确实是他最难以割舍的,是他一生的至爱。在他也还是孩子时,他的心就完全被你占据了。他要不是那么不顾一切地带你去这儿去那儿,给你买这买那,他本来可以不动不属于他的任何钱。”

那双黑眼睛低下去看着柜台,遮在长长的睫毛下,她低声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接着说道:“琼,你和我,我们造成了他的不幸啊,一开始就这样注定了。现在我们得补偿他。”

听到这里,她的眼睛又睁大了一点儿:“给他补偿?啊,是的,我想也是这样。可我们呢,克利夫,我们受的罪谁给我们补偿?我,整日在这儿受累,有干不完的活儿,哪儿也不能去。我的衣服也是穿了一年又一年……你呢,也让汤姆的事儿拖累,在政治上摸爬滚打,个人的前程也给耽误了……你也实在不容易啊,克利夫。”

我摇摇头说:“我还算好,他的事儿给我拼搏的动力,让我做事情有目标,也没失去什么。”

那双漆黑的眼睛慢慢抬起来:“你说什么也没失去?”琼?阿诺德轻声地问,“克利夫,真的什么也没失去吗?”

我久久地看着她,有点儿粗声粗气地说:“什么也没失去。”然后转身离开。

我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这是一辆灰色的轿车,门上赫然印着“地方检察官”的字样。

我很清楚,在监狱待上五年会让一个男人变成什么模样。尽管这一类事我见过多次,但当这个人是我的同胞兄弟时,情况便不一样了,我还缺乏准备……

他走进监狱长办公室,面容苍白,缩在他们给他的一件廉价并极不合身的衣服里面。金丝眼镜后面是他那双褐色的眼睛,神情忧郁,透着只有久处牢笼的人才有的那种难以言说的目光,看不出他有多么高兴,也看不出他有多么得向往自由,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跟监狱长道了别,然后对我说:“你好,克利夫。”此外再没说别的什么。我们沉默着走出了办公室,向我的车子走去。

我十分想对他说些话,说些热情、温暖、鼓舞人心的话,可这时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我在等他先开门说话。可他就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褐色的眼睛里空洞无神,一双薄嘴唇动也不动。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在想着谜一般令人难以猜测的汤姆。这个谜只有我,或许还有琼,才能破解。

我没有为已经发生的事责备他,我怎么能呢?他就是在寸步不离地跟着我长大的,是我的影子。他穿我穿过的衣服;上学也跟着我,但成绩却总不如我好;也不像我那样讨人喜欢,因为认识我们的人总爱把我们俩做比较。

我那时总是咋咋呼呼,一点不老实,扮演的总是山大王的角色。他喜欢的则是音乐、艺术、数学。他视力不好,参加不了什么体育活动。因为年龄比我小,他跟我们那一帮孩子玩不到一起。这样,他越来越孤僻,整日待在家里读他的书。

“你为什么不能多像克利夫一些?”人们总会这样说他,而这时的他眼中会有愤怒沮丧的泪水。

现在想起来,当初我们俩都爱上琼也是在所难免的。在我们的童年时代,琼就是我们那个街区最标致的小姑娘。到了上中学时,她仍是最漂亮的姑娘。在学生阶段,我们俩在琼面前平分秋色。她会今晚跟我去跳舞,明天又跟他去看电影。

后来在毕业一年左右,我看上去似乎是要成为赢方了。在追女孩的事情上也是我领先,这肯定让汤姆发疯,结果我们打了一架。那天晚上她跟我一块儿出去而没有赴他的约会,他认为是我故意叫她那么做的。平常对付他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这回他怒火中烧,力气陡然增加许多。

他抓住我的一只脚使劲拧着,直到最后骨头“啪”的一声折断。打那以后我那只脚踝就再也没有彻底恢复,我不得已在脚踝上绑上带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进不了陆军或海军的原因。

此后不久我把大部分晚上的时间都放在家里学习法律,我的零用钱都花在课程和教材上了。汤姆在一家银行工作,这使他晚上没事可干,可花的钱也明显多了。但对琼来说没有什么能让她满足……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早晨。他走进来,目光闪烁地告诉我她和他私奔了。他们在她父亲留给她的那幢小房子里住,从洗衣店走过去转过街角便是。可住了还不足两个星期,这时正赶上值州检查人员突然来他的银行造访。于是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原来他将部分别人的存款装进他自己的腰包,又造假账,这样他便有更多的钱花在琼身上。我用尽所有方法,试图将这件事放在法庭外解决——比如如数退还款项,或者为他承担责任,但都无济于事。银行总裁态度强硬:“我们得时不时挖出一个贪污犯让他曝光,以警戒他人。”他如是说。

就这样汤姆被送进了监狱。我花了五年时间,其中后三年还是作为地区检察官,四处奔波才使他获得假释。

想到这儿,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了,我清了清喉咙,轻声说道:“琼也想来的,汤姆,可是,哦,她在店里走不开。这年月找个帮手挺难。不过我现在就载你回去,她会在家等你。她会给你做好你最喜欢的菜,我肯定不会猜错的。”

这时他转过那双忧郁的褐色眼睛看着我,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我最害怕的东西——对我的怨恨丝毫不减。

“你一直跟她相处得不错,是吧,克利夫?”他说,嘴唇微微前突,“肯定不错吧,我不在的这五年。别担心——我清楚得很,在给我的信里,她所写的可都是你的事儿啊。”

他略作停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引用琼的信里的片段,说起来简直倒背如流:

“改革派要推选克利夫竞争地方检察官一职,汤姆,我一直为他的竞选出力……斗争漫长而艰巨,但我们胜利了,汤姆。法院的那帮家伙还想把你扯进去,真是一群肮脏的到处咬人的狗杂种,最后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选民们忘不了克利夫为你做的那场精彩绝伦、才华洋溢的辩护……”

“汤姆,克利夫今年秋天还要去竞选国会议员。上次他几乎成功了,不说你也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回他可能成功——我知道他会的……他今天还过来一趟,还在为你争取呢,他不停地在找那些假释委员会的成员们。你有一个像克利夫这样的兄长为你打拼真是幸运啊……”

我紧盯着公路,尽力不去听也不张嘴。我说什么才能让他理解呢?说我关照琼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说我心里想如果琼需要帮助的话,他会愿意由我而不是某个外人来照顾她?他会相信这些吗?

他又开口说话了,语言尖酸、刻薄,像是兴师问罪:“是啊,你在琼的身上可真没少下工夫,克利夫。我真惊讶你怎么不趁我在监狱时怂恿她跟我离婚啊,对,那样在选民面前就不好卖乖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这样卖力地要把我弄出来。我就知道事情不会太久。”

我把车开到路边然后停了下来。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连手指关节都发白了。我转头直瞪着他的眼睛,久久地、严厉地:“汤姆,咱们得把几件事说清楚。”我压低嗓门,“琼嫁给了你,这本身就斩断了我对她可能还有的任何情愫,我原来认为她只是拴住我们俩,然后决定我们俩中间哪个最有可能带给她她想要的东西——良辰美景,锦衣美食……”

“我错了。琼本人也证明了这一点,她嫁给你是因为她爱你,汤姆。她不停地在劳动,自食其力,要等你回来照顾她;她从没出去过一次,而她有的是机会。这个你很清楚。”

“你怀疑我,对此我并不觉得奇怪。我理解这一点。可想到你居然会怀疑琼,而她却为你一直在支撑着……我真为你感到羞愧!”

他双眼不安地移开,开始低下头去,苍白的脸上微微发红。直到接近城区我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时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上,霎时前面的路在眼前有些模糊起来。我们之间争吵过、彼此挤兑过、有时还像野猫一样交战过,可在这一切的背后,维系在我们之间的亲情纽带从来没有断过呀!

他说:“对不起,克利夫,在你牵肠挂肚的事情上我总是扮演一个小人的角色,我想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在大墙里面一个男人的头脑是很容易扭曲变形的啊!”

我把车停在琼的那座小房子前面,想必她正在里面等着呢。我朝他笑笑,他也朝我一笑。

“快进去会她吧,小子。”我粗声粗气地说,“忘掉我——所有的东西。过一两天我会过来,让你在我给你提到的那个电石厂重新开始新的工作。”

我感觉心情好多了,好久都没这样了——五年了啊!我独自驾车回办公室,一路在想着我们道别时我弟弟眼睛里透出的那种神情。

电话铃响的时候,我还在办公室伏案工作。电话里传来琼的哭声,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多少年了,我了解她,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她哭过一次呢。但眼下她分明就是在哭,她使劲地啜泣着,我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了。

“克利夫吗?噢,可找到你了!你得过来一趟,现在。我不知该怎么办,出事啦……”

“汤姆呢?汤姆没事吧?” 我厉声问道。

电话那端沉默无语。好久才传来低低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噢,克利夫,他——他死了。”

我木然地放下听筒。我想我是机械地走出办公室钻进汽车,不知不觉间我已停在他们家门口。

前门微微敞开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那间狭小的卧室。我听见琼在隔壁的房间里正低声地啜泣,声音哽咽。我走过去,看到她仍然蜷缩在电话机旁边的椅子上。当然,我也看到了汤姆——已经死了的汤姆。他的双脚还搁在地上,他坐在床沿上就这样搁的脚吧。身体的其他部位向后倒着,平压在被单上。

他的脸朝着我,显然死的时候就是这个姿势。双目紧闭,一支点二二左轮手枪的银白色枪柄留在他的嘴巴外面。他的牙齿仍紧紧地咬着枪管,哪怕人已死去……头底下白色的亚麻布被单现在一片殷红,上面浸满斑斑血迹。床单的顶部翻卷着,好像他要伸手拿下面的什么东西。

他是先摘掉了眼镜——他总是戴着它们的。现在眼镜整齐地叠着,放在梳妆台上一个余温尚存的牛奶软糖盘子旁边。

我的目光又移回到尸体那儿,这时一股莫名的怒火在我心中升起。我猛一转身面向琼,她的眼睛也闭着。她就坐在那把椅子上,身体稍稍摇晃。

我劈头向她问道:“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早不晚,偏偏在今天晚上?又偏偏在这个地方?”

她颤抖着。这时,她睁开眼,目光里不再有热情的光芒,只显得苍老、干涸,并由于惊吓而呆滞无神。

她喃喃说:“我不知道,除非——”她的眼睛机械地转向房间那头一扇开着的壁橱门。

我也看到它了——那件睡袍.那件我放到店里要洗熨的睡袍。

“我把它和其他需要缝补的活儿带回来。我打算把肩膀上的那个洞缝补起来。我在店里哪有时间干完,克利夫,每分钟都有顾客在等。我从没想到——”

“噢,克利夫,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爱嫉妒,他肯定发现了它挂在那儿,就……就往别处想了。当时我们本来正准备上床,这时我突然记起我做好的牛奶软糖——回来就发现他这个样子。他知道我在枕头下放着那把小手枪,那是我多少个夜晚独自一人在家防身用的……克利夫,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盯着她,仍然处于痛苦和惊悸中。我说:“有一件事我们可以做,但这也唤醒不了汤姆。”

我伸手越过她颤抖的肩膀,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和大部分警员一样,吉姆?劳利警官也是我的朋友。他看了看尸体,摇摇他那生了些白发的头,说起话来粗声大气,有些老态的声音里分明透出痛惜。

“克利夫,有时事情就是这样。残酷是残酷,可还是照来不误。在监狱里呆五年叫人不疯也狂,尤其像汤姆这样一个敏感的孩子。当他们最后又得面对外面的生活时,一下子转过弯来可真不易,他们要考虑自己已经遭受的两次打击,除非他们是真正的硬汉。唉,这种事情总会发生的。”

我麻木地点点头。琼向他们叙述了她的故事,没有提睡袍这档事儿。劳利大步走向房门让一帮记者进来。他毫不客气地警告他们:“要是你们哪个家伙是反对派报纸来的,想要从这事里炒出一桩谋杀案,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记者们议论纷纷:“瞧那副眼镜,整整齐齐地在那儿放着;他那双眼睛,法医说是死前就闭上了的;还有那把枪被牙咬得多紧,恐怕只能撬开牙才能拿出来。”

“尸体上、房间里都没有一丝一毫暴力搏斗的迹象或痕迹。如果你认为一个人一点不反抗就让一支上了子弹的枪插到自己嘴里——除非他自己放进去——那他肯定疯了。

劳利又一次警告他们:“我的报告也会这么写的,只说事实。如果你们有谁出于政治原因而要大做文章的话,那诽谤罪这个罪名会有你好看的。明白吗?”

星期五那天是汤姆的葬礼,一整天都在下雨。除了劳利请的牧师以外,墓地旁只有琼和我两个人。后来她邀我去家里喝一杯,我瘫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我不太想喝什么。我不停地回想着汤姆死去的那个晚上的那些细节,它们就像唱片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播放着……

琼端着杯子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这已是她的第三杯酒了。她一只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手指拨弄着我搭在额前的头发,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她轻声说道:“可怜的克利夫,这件事对你比对汤姆还糟糕,是吧?你得振作起来,克利夫,不能再想不开了。这注定会发生的,早晚的事……汤姆很脆弱,克利夫。他总那么不堪一击。你肯定也早就意识到了。他永远都不能真正学会如何再次面对生活。”

“但不管怎样,我很高兴,”她突然说道,“高兴一切都过去了,既然它早晚要发生,就早点发生好了。我们决不能让它也毁了我们的生活,克利夫——”

听到这里,我转过头看着她。看着她那修长、美妙的身体曲线,她双唇上那柔和的细纹,她双眼里闪烁的炽热的光芒。好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我们的生活?”我麻木地应道。

她点点头,她的唇微微张开,胳膊突然更紧地搂着我的肩膀。她喃喃说道:“克利夫,你清楚,你肯定知道的。当一个女人在爱一个男人时,这个男人肯定知道——尤其是当这个女人一直在爱着他的时候……”

我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那双痴迷的眼睛。她继续说着:“当初嫁给汤姆,我真是疯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让我这样做,他只是不停地求我,而那时的你呢?又总是忙于学习……我想那时我只是想让你痛苦,报复你,因为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后来,我又离不开他了。当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得苦守苦等他。而这也是你的意思吧,克利夫?”

我隐隐点了点头。一阵痛楚慢慢渗入我的骨髓,袭入我的心头……但这个她无从知道。

她微笑着说:“现在呢,我们要考虑我们自己的事了,克利夫。你的好运才刚刚开始,你要进国会,也许会坐上州长的交椅。我想在你身边扶持你,克利夫。你得让我帮助你。”

我又点了点头。现在事情开始明朗了。在这之前我是万万想不到的。挂在柜中的睡袍……眼镜整齐地叠放在梳妆台上,紧挨着糖盘……

我不露声色地说:“是啊,琼,你会喜欢那样的,是吧?你会喜欢做国会议员夫人或州长夫人。”

她的手缩了回去,仿佛被我猛击一掌似的。她的眼睛垂下:“哦,是啊,克利夫——如果这个国会议员或州长就是你的话。不过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你不会认为——”

“不,”我说,“我认为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后面都是这个原因。琼,听着,因为这些年我潜心于自己的事业而没有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你就认为我在暗恋着你。你觉得在道义上,在那种情况下不能够对你示爱,所以我只好强忍伤感,无以言说。但如果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让你那么做——杀了汤姆——你真不应该这么做啊!”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神色黯然,她小声说:“克利夫!你在说什么呀?你想哪儿去了?”

我有点颤抖:“我在想一个男人摘掉眼镜不会是要寻短见,而是另有原因。”我对她说,“比如说,去吻一个女人……我在想没有哪个男人仅仅因为在他妻子的衣柜里看到他自己的睡袍而对自己嫉妒到要自杀。”

她双目黯然,神色困惑:“他的……他自己的?”

我点点头:“汤姆搬出去跟你住时,在那边的公寓里留下一些东西,这件睡袍只是其中之一。”我说,“我知道他要回家来了,就把它拿过来洗好熨好,这样他一回来就可以用了。

“一开始我就知道看到那件睡袍决不至于令他自杀,我以为你只是猜错罢了,仅此而已。可某种东西叫我欲言又止,没有当场告诉你事实。现在我才明白这东西是什么——是对你的怀疑。起初我不敢承认这就是怀疑,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表情愕然,继而显得神情恍惚,她低声说道:“啊,不,克利夫,你脑子里是多么可怕、疯狂的念头。亲爱的,你一定要挺住,不要胡思乱想。你肯定也听到劳利警官有关那把枪的说法!除了汤姆自己,没有谁能把枪插到他的嘴里!”

我眯起双眼。“没有谁么?”我轻声问,心里想着卧室梳妆台上的那个糖果盘,想着我们童年时常玩的那种把戏……

“张开嘴,闭上眼睛,我给你点儿东西,让你变聪明。”我一字一句刻板地说。

听到这里,她对我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像一头困兽。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还没拉住她就跳进卧室。我向前冲去,脚绊在那道老式的门槛上,一头向前栽去。

这一摔正好救了我,那颗原本要打入我心脏的子弹只射进了我的臂膀。

我倒下的样子为我做了掩护,她以为我死了,事情就全结束了。没有人来帮她把这第二具尸体弄出她的卧室,她只有一种办法解脱……

我听到了第二声枪响,但我浑然不觉。我爬了过去,看到子弹穿过她那颗美丽的头颅,在后脑勺上留下一个血洞时,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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