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少跟我这儿装孙子。什么事儿呀?”
朴证说:“任大小姐,上次听何颖说你把工作鼓动没了。我想作朋友的咋地也不能袖手旁观,你说是不?我去你们报社张罗这事儿。去了才知道,你早就该光复原职了,就是有一什么人阻着,不下令接你回原岗位。”
“什么?”我火了,“TMD寃死我了。你说我容易嘛我!可是我这么善良一人,敢情这是招惹谁了!”
朴证笑说:“别激动,这种事儿没处查去,但只要你上头一批就行。所以我找何颖一盘算,决定今儿晚上在‘腾飞’请你们王董王主编吃饭。”
“王董?你别糟蹋老实人了,‘腾飞’那个地方……你这不等于把良家妇女往妓院里塞嘛。”我哇啦哇啦一大堆。
朴证却哈哈大笑起来,“傻B,你们王董是个狗屁老实人,今儿他要带小姘来。”
我一怔,“什么?什么?小姘?我去!这真是哈尔滨一奇,冰城悬疑呀!”
“傻B,什么冰城呀,我看都是‘激情燃烧的欲望城’了,”朴证极不耐烦地说:“哪里都一样,都什么社会了。可不是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夫一妻啦。”
我第一次听朴证说这么文雅的词儿,再加上王董的事,这可是双重打击,早晚我得疯。
晚上,我、朴证,何颖在“腾飞”傻等,我打电话叫诚然买点东西来送给王董,可是他说单位团体吃饭,死活不肯来。我想也许他还在生我的气。当然我也了解,因为我给公公婆婆打电话,人俩老家伙对我爱搭不稀理的。我一看完了,多半要pass掉我,惹得诚然也不理我。
“任姐,”任艺推开房间的门,“贵宾到了。”
王董一个人走进来,微微一笑,“大家久等了。”
“哪里哪里,”朴证拉王董坐下,一脸坏笑,“那个……小姘呢?”
王董一摆手,“亢亢不肯来,我是拉也拉不来。”
“亢亢?”何颖问,“苏亢?”
我一激灵,不会吧?无巧不成双?
王董反而犯了嘀咕,“你认识亢亢?没听亢亢提起过呀。小任同志,你也认识亢亢吗?”
“真是阴魂不散……”何颖转过头死命白楞空气一眼。这年头也就空气好欺负,一抓一大把,一白楞一群。
我拉着何颖,“主编,您还不认识吧?这是何颖,一忒有名的主播!您听广播吗?她那小声甜着哪!”其实现在我心里透亮的,什么“有一什么人阻着”呀!就是王董这个接骨眼上出的事,因为他小姘是我情敌还占过我老公的便宜,真是混乱的关系呀!
“我认识你!李老板常说……”王董又顿住了,转了话题“还是说小任同志的事儿吧。”
我瞅瞅何颖,她没什么异常的表情。我发现自己和何颖越来越陌生了,我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我。难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不能长久吗?比如我和何颖,我和诚然,我和苏亢……
“哎呀,小任的事……难啊,”王董说:“她的事儿也太大了,影响整个报社。让她回来工作我很难做,而且你们明白的,上头压着我也没办法。”
朴证一个劲儿陪笑脸,“别的呀!董哥!你是我亲哥!任大小姐这事儿你一下批条咱啥话不说。董哥!你今儿就是看在我朴证面子上也得答应不是。”
何颖也诱惑王董,“王主编,你答应干干脆脆处理了,我叫播音台和您报社合作。您考虑清楚,拉成这个合作您的好处……”
我真恨自己拿不出什么诱惑人家的,仗着身材好点,那也不能以身相许吧。又和苏亢抢,我可怕怕喽。
这时,朴证拿出一个信封。“董哥,小小心意……”
“多少?”王董眼前一亮。
朴证压低了声音,“不多,才两万,我知道不顶什么大用,您就拿着当零钱用。”
王董正要接过来,我反而一把抢过去,哗啦一下子把钱摔在王董身上,甩了他一巴掌。“你别装了!根本就是苏亢不答应,你在这儿冲什么圣人!傻B玩意!你TMD这辈子没摸过女人呀!一个苏亢你还叫什么‘亢亢’,我操你妈亢亢!亢你奶奶个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一个女人把你整成这样!你跟人家太监学学呀!你看看太监多清纯,坐怀不乱!你再瞅瞅你!”
“霏霏……”朴证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抽抽着。
我又泼了王董一身酒,阻着他开口说话,“你当自己是个玩意呀!你彻头彻尾是一傻B!傻到骨头里!去作你的主编吧,去爱你的‘亢亢’吧!我任霏霏的事一辈子与你无关!”我转身离开了“腾飞。”走出去之后才觉得傻B的是自己。原本工作上有苏亢阻着,现在好了,简直是我自己撞墙。这回工作铁定玩完了。我突然觉得很孤单,残月凄风,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拿出手机拨了诚然的手机号。
“喂,然,我……我是霏霏……”
诚然极不耐烦地说:“有事吗?我这里单位在吃饭。”
我无奈地说:“我……我无聊……如果你不方便出来陪我,那我去找你怎么样?”
“你还是别来了,”诚然说:“等我回家吧。”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嘟嘟”的声音,他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去你妈的诚然!你有什么了不起!”
第二天,我去了手机销售专卖店。刚巧看见武瑞和一女的也在。
“哎呀呀,武瑞。你能耐啦!这位是谁呀?”我走上去搭讪。
武瑞笑得开了花,“我的老板郑灵。灵姐,这是我一记者朋友,叫任霏霏。”
“天高任鸟飞呀!”郑灵裂开嘴乐了。她看起来是一十足的女强人,没人会想到她在外面找鸭。虽然武瑞现在衣冠楚楚,极像模像样,但以郑灵的年龄和气度,若是这二人走出去,别人也觉得这是老板和男秘。“原来武瑞还认识这么有来头的人呢。”
我忙说:“才不是哩,我一直希望认识你呢。哎呀,平时武瑞把你夸的,我今天总算见到郑老板了,果然是女中豪杰哩。”
“他才不会说我的好话哩,”郑灵一撇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就是没一句贴心的话。我也和他们打哈哈,没什么真话。手机销售中心很大,但现在正是深秋,有些寒气,人们也懒得出门了。
一日,我正在街上无所事事。
“喂,你是霏霏吗?”
我一回头,是一二十多岁的男子,样子有些古板,“你是……”
他说:“我是李翰,你不记得了吗?那个青年写手李翰!”
我恍然大悟,两年前我为他做过人物专访的。“李翰!是你呀!现在忙什么呢?”
李翰微微一笑,“我现在还做写手呢。没什么大发展。”
“嗯?不会吧,用不用我再给你写个人物专访。反正我闲……”我哽住了,“你看我都忘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任霏霏了。现在可是一无业游民。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翰说:“怎么会。霏霏,我觉得现在社会变了。有才能的在家歇着,没才能的在岗上晃晃。”
我给了他一拳,“怎么回事呀你!我们诚然不就在岗上晃晃嘛。切——”
我在家里闲呆了几天,诚然总是深夜才回家,我们已经有几天没有说话了。突然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挺八褂的。何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一直没结婚,连BF也没有。我为什么不试着介绍一个朋友给她呢?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当当媒婆也比憋死强。想当初人家帮我张罗的时候,是多么地轰轰烈烈呀。其实现在介绍对象忒容易。长相,工作,家势,学历,你占上一样多半就差不多了。当然,要是再有财富诸如洋房小汽车之类的,那就啥也不用说了。何颖以前也相亲过几次,大家都觉得不错,但何颖却都说不行。时间长了就成了“老处女”了,我就觉得她挑三捡四,人也二十好几了,就不能将就一下?思来想去,猛然觉得李翰是上上之选。可惜这些都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而已,不知这两人会有什么感觉。
后来我就定了个日子,在一五星级酒店约他们见面。
“李翰,这是何颖,很有名的一主播,”我又指了指李翰,“这可是一作家,坐在家里写佳作。”
“你好,早就听霏霏提起过你。可惜我对广播这方面一窍不通。”李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