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诚然一回家就给了我一巴掌,整得我莫名其妙的。
“你干什么!”我大喊。
“你他妈真不明白假不明白?”诚然又甩了我一巴掌,“任霏霏!你个骚货,贱种!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妈的!你说什么!”
“你自己看!”诚然扔给我一张报纸。
我捡起来一看就傻眼了——“娱记不记余。”开头是“现今的娱记总是指出明星的种种过失,但他们自己呢?……”居然有一张宸爔压在我身上脱我衣服的照片!宸爔当时一直在抱我吻我,所以他的头挺模糊,可是竟把我弄得特清晰。那张照片正好是宸爔解开了我的衣扣。这篇报道还生怕人民群众认不出我,还在旁边附了一张我过去采访别人的特写,另附一行字:“娱记不记自己,他们如此堕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腾飞”故意装的摄像头!现在怎么办?瞅诚然那绝望又愤怒的眼神。
“你听我说……”
“别说了!贱人!”诚然对我连踢带踹,连打带骂。
我也不还手,就是哭,“诚然!你听我说!事实不是那样的!”
“滚!”
“诚然,咱们去民政局结婚吧。”我扯住他的衣角,“好不好?”
他踢了我,“结婚?你说出来也不嫌可耻!滚!”诚然推拽我,硬生生地把我扔出家门。我在外面凿门,“诚然!你开门呀!我向你解释清楚!”
“诚然!你说好回来咱们就结婚的!”诚然,诚然……我爱你呀……诚然……”
……
我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很爱诚然的,真的。为什么……一个流里流气地人朝我走过来,“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的。不如跟我走吧。”这个人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淫笑几声,想要抱我。我一见黑咕隆咚的,四下无人,当即抬腿朝他裤裆来一脚。他疼得嗷嗷直叫。我转过身玩命跑,我想,他一定会追上来,所以连头也不回。确实后面有人追我,我突然害怕起来,别整得明天头条是“娱记自毁形象,路遇流氓遭辱。”直到大老远我听见有人叫“霏霏……”我才停住了疯跑。
我一回头,是宸爔。
“霏霏……那件事……”宸爔杵在那儿跟一孙子似的。
“都他妈怪你!”我火了,“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诚然逐出家门!以后我怎么见人?你真是一浑蛋!滚!别让我看见你!”
“霏霏,你听我说……”
我想起我一个劲儿说“诚然,你听我说……”顿时有点儿失落有点愤怒。我推了宸爔一下,“谁要你说!你滚!”
“这里边有事儿!”宸爔大吼一声。
我怔了一下,“有什么事儿?”
他小声说:“我说了你别嫌我多疑什么的。我觉得……那天……咱们被人下药了。”
我心想这小子挺稳重一人,怎么放出这么一个屁来?“大哥,不能吧。”
“不信算了,”宸爔一摆手,“你要不想和诚然和好,那就当我没说。”
我一激灵,马上拉他到角落去,“你说清楚一点儿。”
宸爔说:“咱们着了人的道儿。被人下药了。不然怎么会……应该不是‘腾飞’做的,照片上那么污秽,他们不会想影响生意。如果是高利润也不一定。”
我一听话碴不对,“你不是说何颖他们吧。”
宸爔还挺有脸点头,“论名气,何颖比你大,为什么你一个小小的记者被公开,何颖没事。”
“操!你放屁!”我用力打了他一巴掌,“别自己做了恶心事儿,就搁这儿推卸责任!我和诚然不能和好,我也要跟你断交!”
宸爔低声说,“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不愿意那样?霏霏……以前何颖介绍咱俩的时候,见了一面你就让何颖转告我吹了。我真不明白自己哪儿输给诚然了?我想自己学历好,将来养活你,所以努力地学。我怕自己和你格格不入,我学着抽烟喝酒想让自己痞一点儿。我到底哪儿不如诚然了。”
我呆住了。从没想过,宸爔为我做了这么多。一直以为,他对我的感情恨要比爱多一些——据说当初我pass掉他令他很丢面子。他包容我,忍让我。甚至那次老范抱我,诚然可以保护我,但他没有,是宸爔在帮我。
“宸爔……我……”我颤声说:“对不起,我现在只想和诚然和好。”
宸爔一转头,“我明白,我找何颖去,给你做个证。那个下药的事……如果事情平息,咱们就忍了。”
“你别一口一个‘忍’的,根本没有那事儿!”我给了他一拳。
宸爔推了我的头,“少整事儿!你去什么饭店屈居两天,等着诚然去接你。不行的话,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怎么还不心软呀!咱俩像雪花一样洁白的关系他还信不过?”
“你别装了,”我盯着他瞅,“你……是一女扮男装吧。男人研究得比我还细致。”
宸爔眼睛瞪得超大,“你找抽呀!”
听宸爔放屁吧,三天了诚然也没来接我。我手机也关了,连电池都弄出来了,这一开机就是主编的来电。多半是来骂我的,说不定还得开除。诚然不要我,工作再丢了,那我只能去卖了。其实我那么对宸爔挺不对的,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我也怀疑我们被下药了。但是谁下的呢?打死我也不相信是何颖他们。
叮咚……
我连忙跑去开门,可是并不是诚然,是主编。
“哟,王编,是您呀,”我这门始终是嵌个小缝儿。
王董主编皱着眉,跟看杀人犯似的,“霏霏,你不让我进去无所谓,那咱俩出去谈谈。”
我马上开门,别整得跟见不得人似的。咱身正不怕影子斜。“王编,你请进,”我敞开门。
王董大摇大摆地进门,往椅子上一坐,好像这儿他妈是自己家。
“小任同志呀,”王董始终板着脸,“你母亲当初带你来的时候多清纯……”
我咋听着这么别扭,但我还得忍着。
“你别不爱听,”王董说,“我给了你极大的放松空间,不需要你坐班儿,一个月跑几次搞搞小道消息,钱也没少给你。你怎么把自己陷进报道里了?”他点了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我是听说你快结婚了,但是在公共场所那样……咳、咳……”
我喃喃地说:“那又不是我丈夫。”
“太过份了!”王董一拍桌子,“你怎么不开窍?不是自己的丈夫你还……小任同志,你是一个记者,你的立场哪儿去了?”
我点点头,“主,主编,那个我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停薪查办吧,”王董说。
我有点想揍他,“主编,那您把我开除算了,停薪还不断了我后路呀!”
“小任同志,停薪查办还有重新工作的机会。”王董裂开嘴笑了。
我也一个劲儿给人陪笑脸,嘻嘻哈哈地送走了王董。我心说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不行,看来只能我厚着脸皮回去求诚然收留我这个无业游民了,这么多年咋还不带点依恋,我还真不信他不要我。
“诚然!是我,开门!”我使劲儿敲门,整得那叫一喜庆,“诚然!何颖他们跟你说没说呀!快放我进去,累死我了!开门!”我一听连个屁声都没有,就听我一个人在这儿呐喊,左邻右舍直瞅我。我敲累了,开始上脚踹,“诚然!开门!”还他妈没人开门,事实证明――家里没人,他还没下班。
“诚太太怎么啦这是,”楼下守门的小老太精神抖擞地爬上楼。
以前我特不乐意,每回出门进门的这个小老太叫我“诚太太”,听着老别扭了。现在咋听咋舒坦。“余阿姨,您老身子好吗?还记得我呀。”往常我就“大妈、大妈你好吗”学着歌词问候她,如今够她美的了。
“还成,”余大妈笑得开了花,“啥时候提醒诚然居民委的服务费你们俩口子还没交呢。”
我心想还不一定我能不能回归家园呢,还服务费?
“阿姨,”我笑着跟人套近乎,“我是住这儿的您知道,现在还把钥匙丢了,能把您那儿的备用钥匙借我吗?”
余大妈说:“别人我还不放心,你们小俩口可是我眼瞅着住进来的。行呀,不就是钥匙嘛,现在像你们这样本分的小夫妻越来越少了。我这儿管钥匙也就帮帮那些老年痴呆症的同志,还全仗大伙信任,组织居委会分配,不然钥匙咋敢放我这儿。”她一边絮叨一边从兜里找钥匙,“你们家的钥匙好找,比较新。”
我心想你再放屁我就揍你!好不容易大妈把钥匙找到了,我兴奋地打开门,屋里静极了。
余大妈又说什么“下回记得带钥匙,我这钥匙不方便老拿出来,让什么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全楼就完了。”
我忙说“是,是”,然后送她下楼。
我坐在沙发上,真静呀……
“你快点儿把衣服穿上!”“怎以会有人来了,”“快点儿穿上,楼下那小老太有钥匙。我操他妈的!” ……我一下子站起,我可以肯定诚然在里屋!我们这儿的房子隔音好,在里屋把门插紧确实很难听到敲门声。我意识到事情严峻性,立即跑到最里屋,敲敲门。
“大妈,”诚然吱唔着,“那个我和……霏霏衣服还没穿好,等一下我去找您怎么样?”
原来是他把我当成余老太了。我操他妈的,谁和他“衣服还没穿好,”气死我了!合着我巴巴地给人道歉,他在这儿玩女人。
我不说话,抬腿踢门。“咔”门开了,诚然衣衫不整地站在那儿。我们的床上还窝着一个人。
“啊……”诚然吓了一跳,“霏霏……”
我给了他一巴掌,“诚然!你他妈长能耐了!上床都上到自己家了,你别忘了这房子我出了一半的钱!上回你轰我我就不说啥了,你今儿这是什么意思!向我示威呀!”
“霏霏,那件事宸爔何颖他们都……告诉我了,”诚然一转头,“对不起,但……”
我进屋去掀被子,“妈的!我的家容不了这个婊子,滚蛋!”可是……苏亢一丝不挂地躺在那儿,我反而觉得自己缩缩成一块木头了。
“霏霏,你出去……”诚然拉着我。
“你他妈不是人,”我回身甩了他一巴掌,“诚然!你嫌我随你!可你这么做对得起老范吗?”
“别把自己当个玩意!”苏亢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和宸爔做过什么我和诚然就做过什么。”
“我他妈做过什么!”我走过去想打她。心想:我和宸爔雪花般洁白的关系,苏亢和诚然要是这种关系我立马幸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