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初行过礼,踌躇一瞬,才道,“微臣过二日便轮得休沐,自进宫以来许久未见过爹娘了,微臣……想回家探亲。”
“那就回去看看,你的妹妹……可是想你的紧呢!”红妆自去书案上找了纸笔,写下住址,拿过来交于易行初。“看过了就烧了吧,去时小心些,切莫……谁知哪一日,这宫里又要风云变幻了。太医若不想有所牵扯,还需先让家人置身事外。”
“如今,我又怎么还能至身事外……”易行初微叹了口气,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接过纸笺展开一看,然后丢入紫檀熏炉内,看着纸张卷曲,焦黑,渐渐消失在火盆里和碳薪合为一体。
“多谢谢小媛。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
宫娥将易太医送出茗湘斋去。隔窗望外,风渐止,红枫飘落,一片美景。目光幽幽,落于那抹嫣红之上。今日他得一纸书,便有了归处;来日我呢?除了老死深宫,还能有别的吗?
转头,瞥见桌上果盘,蹙眉,厉声道,“把这些拿出去扔了,红妆碧影都给本位记住了,日后这茗湘斋里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从今日起,本位要好好安胎。”
到真的有了身孕才知这有身子的累,成日里不喜动,总是觉得瞌睡,身上乏得很。
“主子,不好了,咱们屋里跟着服侍的那个小宫女被人带去御柳斋了。”碧影慌慌张张地奔进殿内,不管不顾的嚷嚷着。正倚榻假寐,蓦的睁眼,不由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了?”
“奴婢不知,是那顾女史急急赶来通知的,奴婢找了一下,那小宫女确实是不见了。”
“顾女史?可是顾青黎?”
“回主子,是她。方才奴婢去膳食局,正巧遇见她行色匆匆的。”
脸色微变,已料到此事有些不简单,程莲心向来与我不对付,如今又带走了我屋子里的人。红妆向来聪慧机敏,忙俯底身子道,“主子,莫不是这宫里私下又传了什么与咱们茗湘斋有关的流言出来,或是那小宫女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被人制肘?”
蛾眉紧皱,眸中迸出厉光。此事关系这茗湘斋上上下下几条人命,又怎可让人透露了出去。不行,那小宫女决计不能落在御柳斋。思及此,忙道,“红妆,更衣,即刻便去那御柳斋要人。”
“可是主子这样找上门去,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
微微冷笑一声,“就是要动静越大越好,宫里是严禁动用私刑的,她不敢。”
程莲心啊程莲心,我自问没得罪于你,为何你总要与我作对,偏要盯着我的茗湘斋不放!
匆匆行至御柳斋,红妆上前拍门,好半天才有婢子出来应门,“贞……贞小媛,奴才给小媛请安。”
冷了脸推开那奴才,领了红妆碧影一众人等,径直入了御柳斋。
于厅中久等她不来,想是故意晾着我。呆坐半晌,方见她珊珊而来,环佩叮咚,兰麝馥郁,云髻挽了半边,一副惺忪媚态。心下冷哼,惺惺作态,还真是会演戏。这个时辰,这个光景,强押了我屋里的人来,还会有那闲心小睡。真当我是傻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