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臂钏,轻拉过我的手套上去,“上年遏罗进贡时,皇上嘱人送了一抬到漪兰殿,我单只挑了这臂钏,余下的都散给了其他各宫。平日里让她们收着,也没舍得拿出来,幸是出宫时念着行宫许有筵会需用上,才带了过来。真真是衬人的好物件。”
腕上一沉,那对精致的臂钏已然套在了上边。低了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上头的金银珠玉繁复花纹,显得无比尊贵。可不知为何,却像是一道重锁,生生地扣在了手腕上一般。“谢元妃娘娘。”
心中不由苦笑,若是几个月前,得了赏该是欢天喜地的。而如今,却是忍不住要去揣测这隐在精致物件后的真意。
抬眼,望向元妃,眸光潋滟。这红墙内,没有谁是干净的,倒是这元妃,或许因着当初解救之恩,虽她对我亦是利用,可这份恩依旧是在的。“凉瓷如今有这份福份,亦是娘娘往日是教导得好。若这孩子能平平安安诞下,凉瓷亦是不会忘记娘娘恩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元瑶。”元妃轻喃细语,拈一笑道,“不知贞小媛预备如何谢本宫?”
她往前进逼一步,笑愈深,“本宫当日救你,可不是要你记下恩情便了。如今本宫若是想讨回,不知贞小媛……”
噤声,半晌方续言,“本宫金银不缺,荣华未断,贞小媛应知本宫要的不是轻巧能成的……”
心下一惊,面上却未露出丝毫。今日你唤了我来,现下又说了这翻话,目的已是不简单。只是,你要的究竟是什么……还是说……你要拿我这肚子做什么。
思及此,方有所悟,心中冷笑,元妃当日救我此意深远,竟是为了今日了。此份用心还真是一般人无可比拟的,也对,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坐上这三妃之一的位置。如今已是退无可退,不如就借机。不管元妃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若她求成,便会保我。
浅笑,轻言,“凉瓷自是想投桃报李,娘娘身份尊贵,一般的东西自是看不上的。而这后宫,样样事件都不易得。况且,这易得的,也易失。”
顿了顿,方道,“只是……娘娘需告知凉瓷娘娘要什么,凉瓷才能尽心尽力地替娘娘去得来。”
“贞小媛觉着这芍药圃如何?”元妃不答,却新起一话头,也不待我接话,径直续道,“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人称花中二绝。”
看了抒墨一眼,道,“本宫想看看这时节的牡丹,可是能胜过芍药?你们去牡丹亭寻几株牡丹过来。”
抒墨拉了我身旁宫女屈膝一礼,转身出去,只留元妃与我二人在偌大芍药圃。
待抒墨她们脚步声远了,元妃方道,“贞小媛是不是觉着本宫痴傻了,这个时节何来牡丹?本宫不想看盛极时的百花争艳,倒想瞧瞧颓萎时谁做得花王,谁做得花相。”
“容华孕期比你早了许多,贞小媛就不怕容华诞下麟儿,夺了你的荣宠?场面上的话,你不必回,本宫听得太多。本宫要讨回的那份恩情,便是要容华腹中骨肉再无生息……”
元妃的话说得很轻,仿若一出口就散了开去,杳无踪迹。淡淡的话一出口,被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可那话梢却飘入我的耳里,字字如针。什么花王花相,不过是个利诱我的借口。好,真是好呢!我倒她要什么,竟是要借我之手去害人。元妃啊元妃,早知你狠,却不知会狠至如此。可真是同太后娘娘一般呢,皇上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