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绵不休的雨连续下了几天,吟雪一直照顾着安瑶玑,她细腻入微,却也没有发现安瑶玑已经能看见东西了。
安瑶玑看见太阳落山,心里说不出的惆怅,怀有身孕不是时候,眼睛复明了却知道了水无痕的身份,她装作未复明,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萧离夜,他这些天亲自为她熬药,喂药,他关切的眼神她从未放过,曾经她也希望他这样对她的,可是还是等到了如今两人心有隔膜,他才这样温柔,不觉来得太迟了吗?
她还想过,华妃与皇子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毕竟他们因为自己而死,她像欠了他什么似的,连离开他的决心都左右为难,她以为,她的心已死了,可看见他流露出来的忧伤时,才发现自己的心也跟他一起在痛。
“皇后,明日我们换个地方,宫主说那里更适合调养身体。”吟雪的话突然打破了沉静,拉回了安瑶玑的心绪。
“好,我都可以。”安瑶玑没想别的,她假意问了一句:“吟雪,天黑了吗?”
“快了,啊,宫主还在熬药,皇后您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吟雪速速出门,安瑶玑也跟了过去,跟的不近所以吟雪也未发现。
厨房里一地残破,药罐的碎片与滚烫的药汁洒在地面,萧离夜静静的用布包扎着自己的手指,脸上依旧镇定自若,吟雪扑过来,说:“宫主,我重新熬,您先去陪皇后吧。”
萧离夜嘴角略有弧度,有些苦涩,“还是我来吧,你不知道的。”
“我知道,要在里面加上糖,减少苦味,可您在没有加糖之前喝过多少药了,皇后每次喝您也跟着喝,以身试药,何苦呢?”吟雪终于止不住将她所知道的说出来。
安瑶玑在门外,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萧离夜找来新药罐,将分配好的药倒进去,放在火炉上,添了水盖上盖子,说:“我来吧,我想亲自做,在宫里我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现在能做一点是一点,这是我对她许下的承诺。”
安瑶玑心一痛,像针扎入胸口一样,那个承诺……
“承诺?你们有过承诺?”吟雪还以为萧离夜与安瑶玑就没有一天和气过,没想到他们也有承诺,那二人是不是有希望和好如初呢?
萧离夜扇着火,青色的烟腾腾飞散,说:“从今以后要关心她,爱护她,在有人欺负她的时候要保护她,不开心的时候要哄她开心,连在梦里也要想着她。”想起这些,他轻微的笑起来。
吟雪沉默,皇后安瑶玑,真是一个如民间传说的那样特别,女子如她,该是幸运吧。
安瑶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悄悄跑回房里,她抚上自己的肚子,烛光幽暗,映着她的侧影,睫毛下一双眸子盈盈煽动,闪着深邃的光芒。
翌日
马车停在龙仪山庄外,吟雪扶着安瑶玑上了马车,她对萧离夜说:“宫主,您上车里吧,我来驾车。”
萧离夜点点头,上了车里,车轮滚动,安瑶玑看见了萧离夜手指上包扎着布条,又迅速将目光移开,她怕自己会心疼他的伤,怕将自己的情感泄露。
萧离夜握住她的手,问:“累吗?马车颠簸,如果累千万别硬撑着。”
安瑶玑淡淡的说:“我没事,我们要去哪儿?”她不知道还有哪个地方可以去呢?
“呃,去了你就知道了。”萧离夜不知如何告诉她,他们正在回宫的路上。
安瑶玑有意的说:“你还记得吗?我们是在千色院里认识的,其它那时你早就知道我的对不对?”
萧离夜点点头,笑着说:“嗯,看见你在妓院里,我很惊讶。”
“柴九霄还会来吗?”
“他来的话,朕……就真的是有命来无命回了,皇上不会放过他的。”萧离夜提起柴九霄就恨之入骨,他决心已定,要训兵挥师南蛮,将他们这些不安分的邻国一网打尽。
皇城门
“站住,是何人!”一个士兵拦了下来。
吟雪拿出令牌展示,士兵马上跪下,守门的人让路请马车进去。
安瑶玑感觉自己的耳边变安静了,马车停下,萧离夜扶她下马车,她一怔,怎么会是皇宫?
萧凌洛赶来,先是喜悦安瑶玑平安归来,看到萧离夜时他也不敢相信,一身白衣胜雪的长袍,不是水无痕的打扮吗?他懂了,欲说什么,吟雪快速的拉过他,悄声说:“皇后不知道宫主的身份,而且皇后的眼睛不太好,看不见东西。”
萧凌洛来到安瑶玑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安瑶玑看得见,也知道萧凌洛为她担心着,但她不能表现出来,眼神从未动过。
萧凌洛泄气了,她真的看不见了,她会有多无助,他却没有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皇后,会好的,一切会好的。”萧凌洛坚定不移的说。
安瑶玑问:“为何把我带进宫里来?”即然萧凌洛出现了,作为双目失明的她也该“猜”到这里是皇宫了。
吟雪上前,说:“皇后,皇上他……日夜为您担心,还有太后,她为你担心的要命呢,您难道就不想回来见见她们?”说完这句话,吟雪暗骂自己,说什么见见面,她看不见啊,怎么忘记了呢。
萧凌洛也劝她:“皇后,小小想你想得都把眼睛哭肿了,还有,那个你救过的玉欢也进宫了,她知道你发生的事情也天天为你烧香祈福,待梳洗过后,我们一起去见太后,然后……皇上召见。”
萧离夜瞪着萧凌洛,用眼神询问他是何意?他哪里有说过召见?
安瑶玑都看得清楚,但她问:“皇上召见?还要降什么罪?”
这句话好讽刺,对萧离夜而言,无疑是骂了他,他想,也许他该面对她了,承诺里不是有一条,不准骗她吗?他将所有的心事告诉她,就在今晚。
“没有错,皇上召见皇后,他有礼物送你。”萧离夜突然说,安瑶玑,萧凌洛,吟雪都吃惊的望着他。
礼物?还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