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门外送茶来的曲玛再不能忍受云卓的存在,自从云卓来了以后,一切都不同了。
难道诺桑看不出来,云卓刻意逃避他的这几天来,她曲意承欢,极尽女性之柔媚,既然诺桑喜欢穿宝蓝色衣袍的云卓,她便放下头发,佯装成水中精灵的模样。可诺桑竟连个正眼都没有,甚至,在那天,因为她的好意提醒,喝着酒的诺桑突然把酒杯摔到她的脸上,怒吼:“闭嘴!你这讨厌又愚蠢的女人,谁让你有权利批判我的?快滚开,滚得愈远愈好!”她那精心装扮过的面孔,除了酒和小小的红肿外,还有自眼中不停涌出的泪水。
诺桑从不是这样的人,他即使不是很柔情蜜意,对她至少也慷慨大方,不曾打骂过。所以,她认为,只要云卓活着一天,这世界就会乌烟瘴气,她必须行动切要快。可该怎么办呢?要如何才能置这个女人于死地呢?
……
白天的骚动虽然被镇压下去了,表面的平静下却波涛暗涌。希薇城少了平日的宁静,人们脸上都少了笑容,静观事态的发展。傍晚时分,诺桑传了赦免令,遍体鳞伤的巴桑被释放了,民众奔走相告,更有人说出:“诺桑王子转了心性。”的话语。
刚被释放的巴桑费尽气力,来到了刚刚下葬的拉芭亥的墓前,这个简单的墓地清冷单调,没有一点饰物,因为不会有人祭奠。
可爱的拉芭亥!柔美得像随风摇曳的枝条,温柔得像娇羞可人的花朵;可怜的拉芭亥!在巴桑心中最最美丽的姑娘在19岁时就凋零了的花;可敬的拉芭亥!短暂的一生只享受过几天幸福的日子,就一直在恐惧的阴影下苟且偷生,却在最后,为了部族的安危慷慨赴死!
他巴桑又做了些什么?只是在不停的伤害着拉芭亥和自己,怯懦得不敢与阿爸抗争,目送心爱的姑娘远嫁,在风中流泪;又放纵自己的情感,引诱已经嫁人的拉芭亥,却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无法给她力量,还让自己的部族陷入危机。作为男人,他没有勇气追求自己爱的人,只给她带去痛苦,甚至失去了生命,作为一个部族即将继任的邦主,他也没有力量和能力让部族摆脱困境。活着太没有意义了,巴桑心灰意冷。
……
春日的夜晚不再是沉寂的墨黑,伴着浓浓蓝,显得清透起来。月亮隐在云后,星儿出奇的亮。希薇城外的雪柏林中,一身黑衣的旺杰等着前来接头的人,他带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清亮的双眼。身上散发着坚毅的力量,背后却遗落着孤独,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近几年来出没在象雄各处的侠盗——黑骑侠,他来无影去无踪,专门从事劫富济贫的工作。贵族恨他入骨,奴隶、平民则奉他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
而这个伟大的英雄依旧有无法征服的事情,还有人,就像今天,这样好的机会,依旧没有让骚动演变成暴动,因为云卓也处在危险中。不过,诺桑的暴行迟早会自取灭亡的,但是他训练的士兵却是难对付的,一定要想出个对策来。
远处前来接头的人也是一身的黑衣,近前后:“今天,你及时的撤退,让大家没有受到伤害,城中的平民更加信服你了,看来日后我们行事会更加方便。只是诺桑竟然把巴桑放了,本来,如果救援顺利,他能成为我们反抗诺桑的后援,他的部落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基地,可现在又被诺桑得了好处,我们该怎么办?”
旺杰沉稳地说:“巴桑一定会成为我们的人的,我去找他,他现在在哪里?”
“我跟他到了墓地,他神情颓丧,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根本不像个男人。”那人说。
“你不会了解那种痛楚,他才是个真性情的男人。”旺杰说完转身向墓地走去。
……
早春的夜晚还很寒冷,却隐隐有了温柔的暖意,云卓缓缓地向自己儿时曾经住过的院落走去,这里的记忆太浓,浓得不敢轻易接近,不敢再触景伤情。可今天,云卓必须要来,带着一份忏悔的心,来对逝去的亲人乞求原谅,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无法停止,也无法前进,茫然又无助。
穿过华丽的中厅向后面走,一片枯白静默的花园呈现在眼前,水塘里的水仍结着霜,墨蓝的天空下,那个白色雅致、曾经温暖快乐的院落由小而大,而她的泪水也由少到多。10多年了,本以为早就模糊的记忆却清晰得让人心疼,进得院落,推开屋门,却发现虽然是一尘不染,可摆设都变了,室内的种种反而没有屋外的环境带给她的冲击大。
从新回到院子里,坐在枯草上,仰望着星空,回忆着亲人的模样。泪水渐渐干了,想到曾在这里居住的快乐一家人,如今只剩下她一人……那种伤痛,是永难平复的!冤有头,债有主,就向黑吉丹讨回公道吧。可是云卓怎么想也无法明白,阿妈临死前为什么会对诺桑发出那样的咒语?是她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吗?还是另外有隐情,如何才能破解那咒语?破解了又如何?诺桑一样还背负着另外一个古老的咒语,就是不能与深爱的人结合。身与心都疲惫了,谁能给她最好的启示呢?
……
诺桑抱着双肩在中厅里踱步,回味着怀中云卓的味道,虽然,白天的骚动让人有些不快,关于黑骑侠传闻,也令他有些担忧。但是在他28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过,也没有这样为一个人改变过自己的决定,但云卓是不一样的,有她在身边,心情就会充满阳光,有她在身边,任何诅咒、困难都不成问题,只是要怎样才能给云卓信心,要她相信自己?
月亮从云后出来了,地上银白一片,让所有困惑的人都沉于思索,也让所有困惑的人有了光明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