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桑与阿育王相谈甚欢,诺桑问了他关于诅咒的事情。
阿育王微微一笑:“任何诅咒都有破解的方法,但需要你自己去争取。现在,你就把它当作是你必须经历的磨练吧,这样,你可以换个角度来审读自己。”
次日清晨,云卓与诺桑和阿育王告别,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初来的时候是春季,离开的时候已是深秋,不过这里的秋不比象雄,这里依旧温暖,而那里应是大雪纷飞了。
依旧是沿着恒河水逆流而上,回去的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不过一个半月就到了里象雄。
里象雄距离中象雄还有近3个月的路程,而这3个月,大雪封山,是无法跨越那些高耸的雪山的,云卓和诺桑只能等待又一个春天的来临。
这日,他们来到了里象雄最大的城邦,麻羊部落的巴却城。
站在高高的石头城墙外,云卓的眼被阳光刺痛,更是被往事刺痛。离开这里也已经有8年多的岁月了。8年前,她在这里立誓学习医术,接近诺桑,远离了曾收留自己的泥婆罗族人;8年后,她学习了医术,也接近了诺桑,却依旧有当时那种遥不可及的无可奈何,还凭添了许多惆怅与烦恼,依旧理不清复仇的计划。
自从告诉诺桑真相后,诺桑虽然绝口不提,但云卓知道他内心有了动摇,亦不再多言。可如今一到了象雄的领地,故地重游,不免想起故人——次仁,还有他与甘珠、卓玛间的纠葛。
望着紧锁双眉的云卓,诺桑有些奇怪,云卓却唱起了当年卓码的歌:
“叫我如何忘却呵,岁月一直在流逝,我的心始终没停止思念,
叫我如何忘却呵,遇见是最美丽的错误,失去是最残酷的必然,
只有无情才能把你忘记,软弱的我学会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只有无情才能把你忘记,笑容停在脸上的瞬间,泪水早以填满了心田,
绝情才是正确的,飞蛾扑火过才知道,痛心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
所以绝情过后就会无情,无情过后才会忘情,才会忘了疼。”
诺桑被那悲伤的歌声震撼了,云卓给他讲次仁的那段故事,诺桑听了久久不语,灰色的眸却迸发出光彩。
收拾好悲伤的情绪,云卓和诺桑进得城来。
8年间,这里已经换了邦主,忘却了那段伤心事的卓玛已经成为新任邦主现在最宠爱的妃子。
正值巴却城岁未庆典,商人被催着缴税,农民也将采好的谷物一车车往城里送。他们辛苦一年的收成,除了要满足邦主的赋税外,还有间接管辖这里的诺桑。
广场四散着他们的足迹,总抱怨工作太重、税太重、食物不够吃,枯瘦如柴的脸上写着苦闷。但在上位者却看不到这些,他们宁可花金山银海去办个晚宴,也不愿分几杯粥给穷苦的百姓。
诺桑径直走向邦主的城堡。回到了属于他的领地,他那王者的风范又不自觉地回来了,云卓叹气了。
得到了通报,新任邦主赤伦连忙跑出来迎接,进了城堡,他又将主座让出来,请诺桑坐,那种献媚的样子,让云卓很不舒服。
听到是云卓来了,卓玛也出来了,多年不见,依旧端庄美丽,还添了风韵。
当晚,城堡的大厅里放着满是食物的长桌,靠楼梯的一方装饰着红中幔,权做表演的舞台。
诺桑在众人的围绕下,心不在焉地谈笑着。当香喷喷的烤乳猪上桌时,男主人将最脆嫩多汁的后腿送过来,坐在诺桑身旁的邦主大女儿葛江立刻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让诺桑方便享用。
剧团的乐师缓缓奏出轻柔的音乐,浑厚的旁白响起:
“在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堡,城堡的四周围绕着冬青和松柏。当晨曦初现,薄雾中散着玫瑰花的香味;当夜晚降临,微风吹来的是茉莉花的甜美滋味。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四季如春的人间仙境开始……”
红幕一揭,许多人扮的兔子、小鹿、狐狸、鸟……等动物穿过舞台,做着各种可爱及逗趣的把戏,引来大家开怀的笑声。
诺桑只是微微动唇一次,眼睛便转成不耐烦。他对这种没有新意的表演早已厌倦,扭头对云卓说:“明天开始,我们来编排一出戏怎么样?那些羊皮书卷里有不少好看的故事,加上你美妙的歌喉,这3个月的时间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云卓对现在这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诺桑很反感,随口就说出拒绝的话:“我并不会无聊,我要在这3个月的时间里,给这里的人看病。”
诺桑凝眉,旁边的葛江连忙说:“好呀,这个剧目总演,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是诺桑王子来编排一定能弄出好剧。”旁人也连忙奉承、赞同、吹捧,让他稍微收敛了怒气,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提议,于是问赤伦:“你这里没有古辛吗?用不上我的云卓吧?”
“我这里的古辛很多,医术又高超,巴却城中一年到头都看不见几个生病的人。”赤伦连忙讨好地回答。
“我是个医者,并不擅长歌舞表演。”云卓小声地反抗。
“你忘了吗?车凌国时,你可是领舞呢。”诺桑想起当时的情景,笑了起来。
“那是被迫的,我不喜欢。”云卓有些懊恼。
“还是你看上了那个莫罕?”诺桑的语气不善。
身为主人的赤伦马上走过来,请云卓到诺桑桌前说:“让我们向王子敬一杯酒吧!感谢他的莅临,使秋收庆典圆满完成。”
两杯斟着青稞酒的杯子,被分别送到诺桑和云卓面前,那一刻,没有人敢动一下,仿佛是生死关头的时刻。
云卓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像悬在孤崖上。
诺桑看着她,头一仰,把酒一口饮下,云卓则云卓压下心中的不满,反射性的举杯一仰而尽。
周围的人全松了一口气,纷纷恢复笑脸。
“我们就把阿育王的故事用来排练吧!”诺桑对云卓命令着,然后离开了大厅。
望着他的背影,云卓气愤难平,怎么一回到象雄,他那飞扬跋扈的脾气就回来了。云卓放下酒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心下默念,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他在这里等待3个月,更不会同台演出,晚上就走。
夜很深了,云卓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