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诺桑蹲下来问。
她闷不吭声,只是睁着带泪的黑眸看他。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张干净、极男性化的脸,健壮匀称的胸肌,那是一副长年运动的剽悍身躯,累累伤痕又让云卓有些心软……
目光再往下移……哦!至少他及时披了毡毯在下半身!
相对于云卓的不自在,诺桑却半点也没有难为情的反应,他拉了云卓起来:“我们要赶紧回去才是,你就跟在我身边吧,10年前就应如此了。”
“我不是泥婆罗族女孩”云卓有些惊愕。
“你没听说过吗?在诺桑面前说谎话,有被割掉舌头的可能。”他口气变冷。握着云卓手腕的手也加重了力气,“我记得你。十年前,你让洛洛安静地听你的话,但在我下令想要你时,你的族人却连夜离去,而我始终没忘记这笔帐。”
云卓叹气了,是的,如果没有洛洛,这十年间,她由女孩长成女人,外貌体型都有某种程度上的改变,他是不该认出来的。
“其实,洛洛不过是个佐证,我记得你的歌。我还看到你在当惹雍错岸边,绕着茜玛的墓唱什么‘我将在风中摇曳,在无尽的轮回中等候,’的,那首歌和那种舞,我只见一个人表演过。”
云卓的背脊泛起一股冷意,森森地寒到她的心底。这个诺桑简直是比毒蛇还可怕,她不自觉地抽回手,再也受不了他的触碰。
“我一向不喜欢看到完美的东西被毁掉,我知道在婚礼装神弄鬼,害贡桑自杀的是你。你和茜玛又是什么关系呢?”
刚刚恢复了人形,就来问案!而他竟还敢问?
她有预感,只要诺桑心血来潮,可以立刻将她推下雪山。
这样一想,她反而不再害怕,用豁出去的神情说:“害贡桑自杀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下药让他杀死他心爱的女人!”
“他既然都杀了,你又何必让他清醒呢?”诺桑淡淡地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我要报仇!我恨你,如果可能,我希望杀死的人是你!”云卓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但一切都太迟了,她想,今天她是走不出这山了。
诺桑却大声地笑了起来;“那你更要在我的身边了,我很想看你怎么杀我。”那脸上的笑不是真笑,怒亦非真怒的样子。云卓想到了祭祀时戏剧里的戏师,但诺桑并非戏师,他若把一出出戏搬上人生舞台,随心所欲地定人生?,那真是非常可怕的事。
云卓凝视诺桑灰色的眸,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看来你还是雪豹的时候,容易真情流露。”说完她推开诺桑,走进云雾中。
“昨天红龙让你遗忘的仇恨又是什么?”诺桑裹好毡毯跟了上来:“也许,我可以帮你报仇。”
“杀了自己吗?”云卓皱眉。
“原来你仇恨的人是我,可我没有印象对你做了什么呀?为什么这么仇恨我?”诺桑充满了好奇。
“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云卓希薇,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仇恨你了吧。”云卓站定,盯着他说。
“那茜玛是你的姐姐,你是希薇部落的二小姐?”诺桑像解答了什么疑惑般说:“其实,下令捕杀的时候,我并不在,这一切都是我叔叔计划的。”
所以,诺桑与她家被抄,父母被杀,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就像他对洛泽、茜玛,也非直接的杀手,而是政治斗争下的结果?
她该庆幸吗?她该松一口气吗?该把黑吉丹暗杀诺桑父亲的事说出来吗?就在云卓心思翻搅时,诺桑又加了一句:“我若事先知道叔叔要抄希薇城,一定会要求他别烧那些珍贵的古代书籍,要再收集齐全,还真不容易呢!”
云卓一听,整个人顿时气馁,原未他关心书籍胜过人命!她应该学习不可对诺桑三心二意了,狮子永远改不了噬血的习惯,毒蛇永远除不去咬人的癖性!同样是玛格家族,就都是没有情义可言的魔鬼!
她压下一切不满的情绪,默默地走着,诺桑也不说话走在她的身边,云卓低头看到他的光脚,还是拔了山上的草给他编了草鞋,里面包了背囊中仅有的粗布。
“你的心肠太软,不适合报仇!不过真的很适合当个医者。”他笑,也带着些讨好,似乎在弥补什么。
在雪山上寻着回去的路,时常可见到挂着成排晶莹发亮的冰凌的山洞和挺立着透明的冰笋、冰蘑菇的水晶宫,也可在两山之峰之间见到巨大坚冰凌空横架的“冰桥”,而这些都是来的时候不曾见的,也就是说,他们迷路了。
诺桑满不在乎地要顺着山间的溪水走,云卓也不想那么早回到希薇城,所以一路向下。饿了就插鱼上来烤着吃,云卓一直不再言语,诺桑也在沉默中细细观察云卓。6天过后,那涓涓细流竟在一处会聚成奔腾咆哮的大河。
两岸是茂密的森林,鸟鸣兽语,就在他们观察四周的时候,突然从密林中冲出10多个彪形大汉,抢过云卓的背囊,绑了他们就走,诺桑的镇静让云卓也很快冷静下来,与仇人尚能同行,这些匪盗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