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惊获密闻
离开姐姐的墓地,云卓几乎听不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它已经死了吗?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才把这血海深仇向诺桑讨回,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诺桑也痛苦万分。
云卓茫然地跟着普泽走向达果雪山山坳的深处,这黝黑的山体,只有顶覆着白雪,黑白分明,若这尘世中的事也能如此黑白分明该有多好!
此时,云捉突然想起兰卡姆姆临死前说让自己找到茜玛,因为她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说,而茜玛也不在了,她要说的是什么呢?也许再无人知道了。想到这里,云卓的心又纠痛起来,她停下来大口的喘气。
普泽连忙过来,小声地说:“怎么了?很不舒服吗?喘息要小声些,不要惊动了山神,它会降灾祸的。”
云卓却再也忍不住,隐忍了3天的泪终于喷涌而出,苍怆的悲鸣掩饰不住冲出喉咙。旺杰把她揽在怀中,胸口传来热热的疼痛。
突然地动山摇起来,众人连忙躲到一块突起的巨石下面,汹涌而下的雪漫天漫地,掩盖了他们的脚印,掩盖了大地上的泥泞。
很久,大地恢复了平静,云卓太过疲惫,已经昏昏入睡,她的体温低得吓人。旺杰脱下自己的皮袍裹住她,把她背在身上,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山坳中的隐蔽住所走去。终于看到洛洛的飞奔而来的身影,旺杰松了口气。
山坳中这个隐蔽的石屋,在一片雪松林中,刚才的雪崩并没有影响到这里。格桑一进屋就连忙生起火来,洛洛舔着云卓冰冷的脸,焦急地低鸣。普泽煮了糖水,旺杰紧拥着云卓。
傍晚时分,云卓醒了过来,恍如隔世,她的亲人哦,都不在了。
“人都是这样,要经得起悲伤,也要享受得起快乐才行。”普泽叹着气。
洛洛逮了只雪兔回来,格桑默默地把它收拾好,架在火上烤着。
“你要怎么办?”旺杰凝视着云卓美丽哀伤的眸,他的心和眼都汹涌着怒火,诺桑!他绝对不会原谅这个阴险、残酷的男人。
“我要回普兰,找赤西上师,学习医术,我必须接近诺桑,我要让他用血来偿还。”云卓的眼中有两簇火焰跳动着,却又笼罩着一层雾气:“可是茜玛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我再也不能知道了。”
“你不提起,我险些要忘记了。”普泽拍了拍头,对云卓歉然。“可是,她让你去找诺桑邦主……”普泽犹豫地开口。
一听到这名字,云卓立即咬牙切齿地说:“要我报仇,对不对?我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不!不!她从兰卡姆姆那里知道诺桑也是被利用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黑吉丹,他才是幕后最大的阴谋者。”普泽说。
“诺桑和黑吉丹又有什幺不同呢?”云卓不解地说:“他们叔侄俩狼狈为奸,在中象雄的部落及王城间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人人皆称他们是豺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诺桑完全是被误导了。”普泽说:“诺桑的父亲扎诺巴在当邦主时,曾听信黑吉丹的话去征服巴人。”
“我若记得没错,扎诺巴是死在远征的途中,”旺杰插嘴道。
“他是被谋杀的。”普泽说:“云卓,你父亲和扎诺巴邦主是很好的朋友,他们都喜欢中原、大食的文化,不断地引进那里的的书简、宝藏。黑吉丹杀害你父亲,名义上虽是说传播邪教思想,其实只是想掩饰他弑兄的罪行而已。”
“所以,诺桑实际上是认贼作父。”旺杰疑问地说。
“他这贼已经是青出于蓝了,还记得他驱逐我们离开希薇城的嘴脸吗?那时他不过十八岁,就冷酷无情得可怕,现在就更教人闻之丧胆了。”云卓忍不住说。
“云卓,你听我说。”普泽碰碰她的肩,“你晓得有多少人想杀黑吉丹而无法下手吗?他是主祭司,早已把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王对他的信任,别人不可能扳倒他。他现在不但想统一中象雄,还想统一整个象雄,成为第一位领导者。为了他的目标,过去已死了许多人,未来更会血流成河,他一天不死,战争及谋杀就永不平息。”
“他当然也在我报仇的名单之中。”云卓强调地说。
“如今整个象雄能与他相抗衡的就只有他的亲侄儿诺桑。”普泽说。
“怎幺可能?”云卓想起那高高在上,有神祗一般的脸孔,又带着邪恶的笑容的人。
普泽在衣服中拿出一张有族徽及封印的羊皮卷,说:“这是黑吉丹亲手发出暗杀扎诺巴的指令,别人模仿不来的,只要诺桑看过,就会明白了。”
云卓沉默不语,第一次了解到父母死亡原因并不单纯以及复仇的不容易。
“可是怎么能让诺桑知道,即使他知道了又会怎样?”云卓并不认为诺桑会反对黑吉丹。
“没有人能不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如何让诺桑知道确实是个难题,一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才能给他这个看。不过你说你要学医术接近他,到是个好方法,不过又很危险。全象雄的人都知道,诺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病,所有给他看病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也许被他杀了,保守他怪病的秘密。”
“和诺桑合作?那我们还不如去亲吻一条毒蛇算了!”旺杰不屑地说。
云卓却在想,诺桑的怪病是什么样的?如果他真的能公然反对黑吉丹,是否能给象雄带来平安?她第一次不是只考虑到自己的仇恨。
“我明天就起程回普兰,找赤西上师学习医术,然后再机会接近诺桑吧。你们将如何?”云卓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送你过去,然后联络一些部落帮助你。”旺杰说,其实他心里在筹划的暗杀黑吉丹和诺桑的计划,他不相信毒蛇会有心。
“让我跟着你吧,云卓小姐!自幼我就被家人抛弃,是茜玛小姐收留了我,”格桑恳切地说。
“格桑,我的生活是充满飘泊,也充满危险的,你明白吗?”云卓叹气了,对这个独臂的女孩,她也是同情的。
“我不怕,真的不怕。反正我的人生从未平顺过,我也不指望将来会改变!”格桑坚决地说。
云卓被她的话打动了,点头同意,她又看向普泽。
普泽微笑:“这里的一切需要有人来承担,否则你们的日子将不会平顺。”
“不行,不需要你来承担,如果要人来承担,也是应该让诺桑或黑吉丹来承担,绝对不能是你呀!快放弃这个念头吧,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云卓急急地说。
普泽摇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要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你们不要再坚持了。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能做的只有这个了,希望你们能担负起整个象雄的命运。”
“不,不能!”云卓、格桑还有旺杰都落了泪,但她们心里明白,普泽祭司说得不错,她们在穹隆银城造成的慌乱一定会被黑吉丹利用。
“你们连夜走吧,我担心他们追捕的速度。”普泽依旧微笑着。
云卓给普泽跪了下来,行了大礼,默默无言。
天彻底黑了,风吹起,一阵阵如哀呜,月亮也蒙了淡淡的红雾。旺杰知道云卓的心情,只有默默相伴,格桑亦不语,洛洛也感知到大家的悲哀,也低着头默默地跟着。
愈行愈缓,眼前的路再也看不清楚,泪多得用手擦也擦不完,云卓干脆走到一棵雪松后,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得天地皆悲,泪不尽,人生的无奈亦不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