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我唤了作为陪嫁丫头的冬莹来为我梳洗。这么些天了,我还是没法儿自个打理这些,清朝的发式太难梳了。
看着冬莹仔细地为我捣鼓着,不禁赞道:“手真巧,要不是你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摆弄这些玩意儿呢,还真要好好谢你。”
“格格哪儿的话,这本是奴婢该做的。”冬莹答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疑惑的回过头,这才发现她的眼眶也是红的,忙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侮你?”
“没……”她忙转过身去。
“冬莹,你……”我望着她,道,“是不是跟了我到这儿,想家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原先在府里,虽也是丫鬟,但至少也得个自在,而如今,却陪我寄人篱下,如被囚禁一般。
“明日,我就去跟四贝勒说,让他放你回府去罢。”
“不是的,格格!”冬莹听了我的话,忽然跪在我面前,扯着我的袖子哭道,“格格,奴婢……奴婢不是想回府,能跟着格格一起,奴婢是再开心不过的了……奴婢,奴婢是为格格您叫屈啊!”
我赶紧扯了帕子为她拭泪,笑道:“我有受了什么劳什子委屈啊。”
“奴婢今日去厨房为格格准备早膳,原是跟那儿的小林子打过招呼的,哪儿料到遇见了年主子屋里的绿荷,硬是端走了给格格准备的冰糖燕窝,奴婢气不过,便与绿荷理论,可绿荷却说,说……”说着,冬莹又抽泣了起来。
我隐隐明白了些,问道:“说什么了?”
“绿荷说,说昨儿个贝勒爷是歇在年主子屋里的,还说格格您刚进门就不得贝勒爷欢心,本不配喝这东西……格格,您哪儿比不上那个年主子了?您比她年轻,比她美貌。可贝勒爷为何就……”
我拿过帕子继续为她拭泪,淡淡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气的?快去洗把脸,都哭的像花猫似的了。”
“可是格格,您……”冬莹抬起头,不解的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缓声道:“冬莹,我向来拿你当亲姐妹,有些事也不想瞒了你去,四贝勒……”我顿了顿,继续平静地说道,“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真的。”
冬莹愣愣地望着我,喃喃道:“格格,您怎么竟似换了个人一般……”
“是么。”我苦笑。
的确,十三岁的丞瑾断然不会讲出这样的话,只是,那又如何呢。瑾儿已经……
“人总是要成长的,我只是,忽然明白了成长的无奈而已。”
“格格,奴婢听不明白。”
“不明白好,不明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深吸了口气,站起身,道,“你自个儿回房去梳洗一下,再好好的补个眠,哭了这么会儿子,该是累了,我自去花园走走。”
“格格,奴婢陪您去!”冬莹忙望着我道。
我微微笑了下,道:“放心吧。我自个儿去就好了,你回屋吧。”
冬莹这才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
在她走后,我又在房中兀自愣了会儿,这才提步朝花园踱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雍王府的原貌。
因为在21世纪,已被命名为雍和宫的雍王府基本上被弄成了个喇嘛宫。国内外游人络绎不绝,再难看到其原貌。如今,还是雍王府的它,一草一木无不透露着清雅,幽静的味道。没有了绕梁的诵经声,也没有了烟雾的缭绕。只是一片恢复了本原的安然与惬意。
我信步走着,冷不丁撞到了人,还来不及开口道歉,就听到了一声尖叫:“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
我一愣,抬头打量着被我撞到的女子。瓜子脸,肤色红润白皙,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倒是个美人胚子。如果……她此刻不是对我怒目而视的话……
只听得她身边的一个绿衣婢女道:“你是哪个主子屋里的,撞伤了年主子,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原来,她就是雍正的宠妃年氏。
那晚四贝勒走后,曾派了个小太监来传话说让我不用去大屋请安。所以在这府里见过我的并不多。再加上今日我只拣了件月白色的宫装让冬莹为我换上,并未穿桃红色的侧福晋装。
想到这儿,便福了福身道:“钮祜禄•;丞瑾给年姐姐请安。”
“钮祜禄?”年氏这才仔细的打量了我,略带揶揄的笑道,“原来你就是爷昨儿个新娶的侧福晋啊,我当时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奴才呢。”
我只得无奈的苦笑。
尽管他许了我自由,但这府里女人间的钩心斗角怕是躲不过去了,只得低下头轻声答道:“适才无意中惊扰了年姐姐,丞瑾给您陪不是了。”
她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我会跟她认错,但随即又笑说道:“妹妹哪儿的话,你可是爷新娶的侧福晋,这名分可是在我之上呢,向来妹妹是让爷疼爱的紧,不仅昨儿个舍不得碰你,就连今早的请安都免了啊。这会儿子你这般同我单签,可不就是折煞了我嘛。”
说完,便袅袅娜娜的离开,走过我身边时还狠狠的撞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站稳,再加上未穿惯这花盆底儿,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望着年氏的背影,我只得一阵叹息。罢了,由得她去,这一切,本是我自个儿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