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子。”辽阔的殿宇上,一名小卒跪在中央,身体微微瑟缩着。
“何事?”正对着他,被称之为太子的男人一袭白裳,棱角分明的面庞,微垂的眼睑,眸光里隐透着一些冷意和茫然,凝眉观摩着一副画。那画相当诡异难懂,只有寥寥数笔的墨,似发丝散开的一个弧度,又似漫天飞雪覆盖的不屈青丝,不见五官,只有那纷扬的无助与浓郁的悲伤。
“皇上要您三日后迎娶玉婉婷小姐。”那名小卒颤得更厉害。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微一敛容,习惯地挥了挥手,意欲屏退来者,继续观摩那幅画。
“是!”小卒绷紧的全身立刻松懈了下来,却在他若有似无的另一句话中僵住。
“对了,玉婉婷是谁?”龙霄决定放弃思考,便从卷中优雅地拄起下巴来看侍卫。
“是玉丞相长女。”小卒凝神屏气道。
“父皇真是的,立太子妃,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让一名小卒来通报。”龙霄虽是满口抱怨的语气,却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修养极佳地看着眼前这个抖得越发厉害的下人。
“您的婚约在七年前就订好了,皇上只是让我提醒您……”
“提醒我收收心,对么?”龙霄语气略显不快。。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卒直觉得眼前开始模糊,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一具身体木纳地重复磕头。
“好了,下去吧,下次要选准时间来,我不喜欢在思索时被人打搅。”不厌其烦地挥手屏退。
“谢殿下!”男子如获大赦般夺门而出。
“呦,又碰上个落荒而逃的。”一名极具声音特色的中年男子戏谑地跨进了书房门槛。
“呦,大将军,好久不见,能活着见到您,真是苍天有眼。”龙霄见到何时已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阴魂不散的家伙,刚才的一脸玩兴刹那只剩冷冰冰的面孔。
“太子正娶,头等大事,就是死也要从棺材里爬回来。”话音刚落,人已行至跟前,瞄了一眼那画卷,笑道:“臣至今看不明白主子这画得是哪般?”
“我也看不明白。”龙霄冷冷应到。
“有蹊跷。”将军抱臂捏着光滑的下巴来回观摩着。
“多事。”龙霄将一旁的书推向画卷,站了起来。
“主子,您这是欲盖弥彰。”将军也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道。
“将军,您是不是觉得漠北军务空闲,下次要不要把您派到南疆去?”龙霄挑高一眉好意提醒道。
“多谢太子抬爱,臣实在担当不了如此重任。”将军鞠起双手,毕恭毕敬道。
“您今天来不是陪我这名不学无术的皇子闲聊的吧?”龙霄悠闲自得地啜着茶等下文。
“主子,您觉得陈益是那样的人么?”那名征战沙场十余年重兵在握的看起来其实挺斯文的一个人此时正苦着一张老脸像极了满腹委屈的弃妇。
“快说吧,我忙着。”他才懒得有那副鬼同情心听这名已然提早步入花甲之龄的将军喋喋不休地抱怨漠北征战一年来类似于“漠风风沙太大,皮肤难保养”,“三天只能洗一次早,全身臭热难耐”,“头发被太阳晒得跟焉掉的城墙草”之类无聊的话题。
“主子,一年来,您还是那样无情!”这个本朝最不像将军的人恨不得此时扑在地上打滚耍赖皮,来抗议主人对自已的恶劣态度。
龙霄放下茶杯,开始轻轻揉起太阳穴:“将军,您继续。”特地压轻了声音,憋着一肚子火轻轻运起轻功外门踏去。
“主子,我有正事……”远远还传来将军不死心的杀猪声,却遏制不了龙霄那健步如飞的步伐。
走出一段路后,却蓦地发现对岸那城宫柳何时已抽出新芽,他停在走廊上,望望四周,除了形色匆匆的奴才丫鬟,无它。
没想到已经七年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仰望着一垠的晴空,突然露出一丝令人费解的笑:“太子妃是么,如您所愿,我会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