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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从老妈子突然拔高的音量去判断,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在电话那端沉下了脸,于是连忙放马后炮:“我记得,我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记!老爸星期天生日嘛……星期天……”怔了怔,猛的倒抽一口气,“什么?星期天?!”

“有什么问题吗?”宋妈妈闲闲的问。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菀菀站在人群里激动地吼叫,引来不少侧目。见电话那端危险的静了下来,她慌乱中急中生智:“因为……因为老爸他的生日不是十二月份吗?怎么这周就生日了呢?”

宋妈妈蹙眉回道:“你爸一向过农历的生日,你不知道?”

“呃……”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总之你就听话,给你爸送份礼物让他老人家开心一下。还有,记得请苏翊周末晚上到我们家吃饭。”皇太后下完指示后,便二话不说收了线。

菀菀木然地聆听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欲哭无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一日天堂,一日地狱吗?

老爸和心上人的生日,居然是同一天……她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低低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直至开出一朵名为“杯具”的花朵。

然后她倏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

不好,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得赶紧追上苏翊才行。

思及此,她立刻迈开脚步,奋身挤进人群中,步履匆忙地和很多陌生的男女擦肩而过,人潮汹涌地向后退去,形单影只的她卖力地向前行走,宛若一尾逆流的小鱼。

城市变幻迷离的灯光打在每一张脸上,一张张陌生男女的面庞掠过视线,走马观花地一闪而过,人海苍茫,无限次相逢,却没有见到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人。

穿越涌动的人潮,视线豁然开朗,她气喘吁吁地走在一个不算大的广场,路灯柔暗,秋风徐徐,树影婆娑,远处的霓裳灯幻灭不明。

她不敢耽误,径直朝约定好的餐厅的方向小步跑去。

没走出几步,迎面出现一抹绰绰清影。她一愣,止住脚步。

男人风姿卓绝的站在灯光阑珊处,一手提着黑色公文包,一手插入西裤口袋,身影修长,眉目清冷,侧着身,微微仰首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精致绝伦的面部轮廓,映有忽明忽暗的光影。橘黄的暖光下,颀长挺立的身姿,花开不败,深邃而静远。

感应到有人靠近,他缓缓转过身面向她。一脸清辉。

她在原地傻站了一会,方才快步走近他:“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有点气喘。

有霓裳光影掠过,他的脸庞明了又暗,薄唇轻掀,他静静回了四个字:“我在等你。”

“啊。”心中蓦然一动,她张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不是疑问,不是反问,只是单纯的发出。

“走吧。”男人淡淡地说,主动牵起她的手,动作自然得不显一丝生涩。

她顺从地任由他拉着走,水润的杏眼怔然地注视着灯光下他挺直的脊背,硬实的肩线,干净的衣领……心底,竟然萌生几分难以形容的异感。

他说,我在等你。

在刚才那一刹那,她心头微动,忽地想起了以前念书时看过的一篇文字。

一个发生在俄罗斯的爱情故事。

文章讲述了一个女人,在大学时代就默默爱慕着一个男人,自制而缄默的爱着,藏匿着自己的情感,恪守一个旁观者的礼数,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与未婚妻幸福的身影。她像小美人鱼一样,暗地里帮他解决困难,悄无声息的对他好,无怨无悔。只是在午夜梦醒时分,往往情难自抑,倾吐的欲.望不断翻腾。她便对自己说:即使说了,又怎么样呢。

直至有一次,在男人咛叮大醉的时候,两人发生了关系。醉酒的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而那却是女人一生中最灰暗的时期,她独自承受着那一夜所带来的惊惶与后果,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想冲到男人的面前,声嘶力竭地诉说自己遭遇的一切。但是,看到他和未婚妻的身影,她又绝望地想:即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忍心破坏他的幸福,所有的苦与难,一个人极其艰难地扛了过来。年月就在说与不说之间蹉跎。

多年后,两人在列车相遇,他们都不再年轻,各自有了不同的际遇,不同的人生。女人看着男人那张刻上岁月痕迹的脸庞,心潮汹涌澎湃,她很想问他过得好不好,很想问他幸不幸福,很想将她隐忍至深的爱恋,这些年来自己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辛酸与彷徨,一一向他倾诉。

但是……即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女人终究无言。

走出列车的时候,男人走下月台回旋过身一动不动地直直凝视正在下车的女人。

女人见了,惊讶地问,你在做什么?

男人说,我在等你。

女人愕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男人又低低的,低低地说,我用了半生的时间在等你。

……莫名的就想起了这个爱情故事。菀菀觉得自己的散发性思维,实在太强大了。

只是,刚才看见他杵立在那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的画面,不知为何,脚步就自动停了下来,傻傻地看着,忘了前进。

因为有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当时他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在想什么?”

耳朵蓦然听到声音,她从思绪中怔忡回神,抬眼,撞进他深谭一般的黑眸。

她竟微微心慌:“啊,没什么,我是想说,我刚才路上接了个电话,来晚了。你、你等很久了吗?”

“不是很久。”他睨着她,回以一个冷静无比的答案,“具体来说,是等了四分零二十八秒。”

菀菀:“……”好精确的数字。

其实,他刚一个人站着,是在默默数时间吧……

她居然像白痴一样浮想联翩了一大堆……

果然,生活就是那神马浮云……

浮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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