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允轻轻地按下萱如的手,让那酒杯轻轻地落在桌上,轻然握住那纤瘦的手,十指相扣,微微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不知悄声说了几句什么,逗得萱如轻笑出声。
听到笑声,南王偏头看着这边,诧异地道:“莫非这位便是才华横溢的瑾王妃?”
“不敢当。”萱如微微颔首,手下却狠狠地掐了一下翎允,仿佛在说:都是你害我的。
“王妃谦虚了。”南王爽朗一笑,“敢问王妃可能解释本王这酒中的玄机?”
萱如偏头看了身侧人,拿起那盏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在嘴中微微含了一会,而后咽下,眼中露出赞赏之光,道:“喝下去,这酒既有新酒的辣味,同时也有旧酒的醇,新旧酒互相交替,就好像一对新婚夫妇,新婚燕尔,丈夫却要踏上征途,妻子日夜盼郎归,一等三年再三年,再等又三年,终于盼得郎归。”
萱如微微一顿,嘴角眼前一抹幸福地笑:“那种感觉,既是新婚夫妇,但其实有时老夫老妻,当中的酸甜苦辣,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但却能从这三年又三年、三蒸又三酿的盼郎归体味出一番别样的风情。”
听了萱如一席话,众人均举杯细细地品鉴,虽是同一杯米酒,可是入口时却有了一番别样的口感。
“一杯酒中的酸甜苦辣,王妃年纪轻轻便可体会得这般透彻,本王佩服!”南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以表心中的感慨。
萱如忙还了一礼,道:“萱如实在不敢当,王爷过奖了。”
南王一手捋了捋胡子,看着萱如的眼中多了分深意,点了点头,轻声道:“王妃它日定前途无量。”说完便走回厅中,对着皇上行了一礼,便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与身旁人一阵觥筹交错,一脸的爽朗之色。
萱如回身坐下,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慢地喝着茶,心中却是无限的疑惑,一杯米酒,一番体会,换得南王这样的一句话,莫非自己又惹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翎允往萱如的碗中布了一些菜,道:“娘子,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早就叫你不要喝酒了。”
对上翎允眼中的指责与关怀,萱如淡淡一笑,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心想:一切都会没事的,只有他在自己的身边便没事了。
清王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望了南王一眼,也站起身,对皇上道:“起禀皇上,南王带来了一坛寓意非凡的米酒,本王也带来一物,望皇上喜欢。”
“那朕的可真要拭目以待了!”皇上的脸上露出满满的期待之色。
清王微微侧身,抬起双手,轻轻击掌,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几个身着绯色衣裳的宫女将食盘放于每张桌子之上,掀开盖子,便翩然退下了。
望着桌上的一盘竹笋和一碗清水,众人相望,目光相对时,却是一阵茫然。
“虽说是无竹令人俗,但是一碟竹笋,外加这么一白开水,这位远道而来的王爷也太奇怪了吧。”阴月不禁再次出声,拿起筷子在盘中翻腾了几下,便重新放下了筷子,一副兴趣缺缺的摸样。
翎则夹了一些别的菜色放入阴月的碗中,轻轻地哄着,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阴月展颜一笑。
岁着轻灵的笑声,皇上的视线落在萱如的背影之上,淡然开口,道:“常言道,美酒佳肴,萱儿你既然已品了那美酒,不如也尝尝这佳肴吧。”
萱如转身,对上皇上眼中的笑意,心中暗自无奈,但还是福了福身,道:“儿臣遵命。”偏头看了眼桌上的那盘竹笋,对清王微微一笑,道:“所谓种竹无时,遇雨便移,多留宿土,记取南枝,懂得吃漓水笋的人,也非等闲之辈。”
“那王妃可知这菜的名字?”清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萱如点了点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菜应该叫十二快马。”
清王皱了皱眉,继续道:“那做法如何?”
萱如转身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笋片放入口中,细细地嚼着,略略一顿,道:“吃笋要鲜要嫩,这种雨后春笋,生于漓水深山,一夜之间由竹树的根部发芽,到黎明刚好生长成为最鲜嫩的笋,一迟就会老,所以必须在天黑之前将竹树连根带泥挖起,暂植于盆,一十二快马,一马接一马,日夜兼程,还要沿途淋水,保持竹笋生长,刚好黎明之前送到,把刚生长的鲜笋摘下来,然后炮制烹调成这一道鲜嫩非常的名菜,所以叫做十二快马。”
“那这碗汤之中又有何奥妙?”清王的眼中是闪过几丝诧异。
翎允已经贴心地舀了一碗汤递上,萱如接过,轻轻地尝了一口,道:“好一碗实而不华的无相。”
“王妃怎知此汤名唤无相?”清王的双眸慢慢变得深沉。
“这碗清汤无色无相,无尘无垢,它蕴含最上乘的精华而不外露,无相两字当之无愧。”萱如环视众人,对上意寒的眸子,似含着淡淡的担忧,遂扬了扬嘴角冲他微微一笑,不等清王发问,便继续道,“云青暗花纱边镶,我想如果没有绣城凌云坊最精密的青素缎,又怎么可以将一百只乌鸡,一百个鲍鱼,一百两鱼翅、瑶柱、花胶,合共一百种上乘的材料,三日三夜慢火熬成的浓汤,隔得不留痕迹,清澈如水,但又保留各中材料的美味精华呐。”
清王听后,眼中的深处幻作一丝怒色,转身对着上座的皇上一抱拳,道:“回禀皇上,闻名不如见面,瑾王妃果然是才华横溢,本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