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萱如轻然起身,可是在对上皇上眼中的阴沉时,心中仍是不免一阵诧异。
皇上步履沉重地踱到了书桌后,坐了下来,指着一边的椅子,道:“别站着了,坐吧。”
“谢父皇。”萱如慢慢地走了过去,缓慢的脚步掩盖了心中的疑虑。
皇上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却没有言语,偌大的房间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静寂,萱如的心情不禁更加沉重了几分。
约莫一刻钟之后,皇上再次拿起茶壶,却发现已经空了,轻叹了口气,道:“人去茶凉,现在却连凉茶都没有了。”
轻轻的话语,回荡在房中,自是入了萱如的耳中,却不敢言语半分。
皇上的手轻抚着腰际那块蝶形的红玉,望着座下的萱如,道:“八年前,你十岁,允儿也只有十五岁,在父母的眼中却都还是孩子,自是不会记得那般清晰,可是朕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切。”
八年前,也就是哥哥被贬至边疆的那年,萱如的手紧了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只因心底的那块禁地永远都不愿再触及……
“听说,上次意寒离开沫城前特地去了一趟瑾王府?”皇上看着萱如,眼中竟含着一丝愧疚。
萱如点了点头:“是的,哥哥离开前曾去看了儿臣一次。”
皇上捋了捋了胡子,道:“听闻,你们感情甚好?”
作为臣子,什么事能瞒得过皇上,站得最高的人看的应该也是最清楚的,萱如淡淡一笑,道:“回父皇,至从娘亲去世之后,家中关心我、疼我的就只有哥哥了,是哥哥教我读书识字,是哥哥督促我学习琴棋书画,那时,哥哥是我心中最敬佩的人,可是……”说话间,泪水已经打在了紧握的拳上。
“韩将军和我情同手足,意寒自小便和哲儿一处,他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但是,朕也只是凡人,总有被蒙蔽双眼的时候。”皇上似乎一时之间苍老了不少,“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父皇?”萱如仰起头,看着座上的人,竟满是诧异,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也会悔恨,竟然……
皇上似乎沉浸在那段不愿想起的往事中,声音中也失了那份威严与力道:“你说,朕还有改正的机会吗?一切真的是牵连了太多的无辜,伤了太多人的心,你爹在死前也一定在记恨着朕吧?”
萱如起身,走到房中间,跪下,道:“父皇,儿臣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既已过去,何不选择忘记,只有忘记了才能得到一份解脱。”
“真的可以解脱吗?”皇上的眼中竟蒙上了一层水雾,“那已造成的过失与伤害又该如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