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双眼充满了泪水,眼前一片猩红,泪水和热血遮住了她的眼,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拼命的磕头:“我也不知道这梦境是不是真的……可是那光景,我仿佛在梦里亲身经历了一回,有时候想起来,我也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经历了那些……我站在梦里,亲眼看着梁人的刀一下下砍在大舅舅的身上,任凭我如何想阻止都阻止不了,我喊哑了嗓子,都没有人理我,没有人看见我,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舅舅倒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舅舅咽气,一切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触目惊心……外公,我求你了,千万要思量,你三朝元老,这一次就自私一回吧!您为国做的太多了,这次就为一次家吧!无忧……不想梦中的情景出现,那种痛,无忧受不了,您也受不了,王家也受不了!”
无忧想起自己身死那日的情景,明明一切都了然于心,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痛,她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外公,你就当无忧胡闹,你就当无忧任性,这一次,你就成全无忧一回吧!若是梦里的事,都是真的,那……怎么办……这一家的老小怎么办……”
王相爷抬眉,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无忧,淡淡说道:“你就是因为这梦,才让你母亲下帖子的,才来相府的?”
无忧瘫在地上,两眼直直的看着王相爷:“是,梦中的情景太过真实,实在是太过真实了,怨不得无忧慌张,在没做这个梦之前,无忧万万没有这样的胆量妄议朝政,妄想左右大舅舅,二舅舅的事情,所谓骨肉情分,无忧虽不是大舅舅的骨肉,但体内毕竟还流着王家的血,这些年大舅舅,大舅母待无忧如同自身骨肉,无忧有心,心不够硬,不能看着大舅舅深陷险境而置之不理,无忧的血是热的,无法看着大舅舅,二舅舅落得那样的下场。”
无忧说到此处,低头不看王相爷,幽幽道:“外公,以梦示警这样的事,史上不是没有过。无忧以为,这或许是王家的福缘,而无忧恰好的佛祖挑选的人。外公,您忘了,慧远大师就曾经说过,无忧是有佛缘的。”
无忧想的很清楚,若是说自己重生而来,只怕人人都会当她是疯子,莫说信了她的话,不把她当成疯子关起来就是好事了。
此事,她琢磨来琢磨去,只有推给佛祖了,普天之下人人皆信佛,外公也不例外,她考虑再三也唯有这个方法才能让外公信服,何况那慧远大师在她幼时曾经说过她有佛缘,或许她的重生就是她的佛缘吧!
只是可惜慧远大师已经圆寂,否则她还真的想要去找大师聊聊这前世后世因果,或许大师能指点她一二。
无忧想的很仔细,梁人来犯之事推给邀月居是最好的,总不能说自己先知吧,她那日夜访邀月居就是为今天打埋伏,她知道外公为了落实她的话,必然会派人去邀月居打探,何况那邀月先生的身份背景在那里呢,她能搭上这么一条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想到邀月先生和张仁和是同一人,无忧的心思就淡了一些:那人不好惹,只怕不是容易糊弄的主子。
而半壁山,无忧记得清楚,前世两位舅舅就是在那里被埋伏身亡的,当然为了做戏,她也派来苏府的丫头出去打探了,那半壁山也的确存在,她思前想后,做好了一切准备,所以今日之事,即使不能让外公和大舅舅相信,但也要让外公和大舅舅心生警戒。
“佛缘?”王相爷心头一惊,有些恍然,那慧远大师乃是他的好友,曾经在无忧幼时,私下里说过:相爷,那孩子佛缘深厚,相爷以后多加亲近,或许这孩子能扭转天命。
扭转天命?
难道慧远大师说的天命就是老大和老二的命运吗?
他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外孙女。觉察到外孙女眉眼间的忧伤和恐惧,那忧伤和恐惧那么的深刻,似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他渐渐地放缓了神色:“无忧,放宽心,终究不过是梦罢了,为了如此虚无缥缈的事,便退缩,有负圣命,有负国家,岂是我辈所为,传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王家男儿无胆!”
说道最后一句,已经是满面厉色。
“外公,梦是缥缈之事,可是那么多巧合也是缥缈之事,慧远大师嘴里的佛缘也是缥缈之事,外公,您真的要看到大舅舅,二舅舅一去不回才甘心吗?”无忧说道这里,无力一叹,隐隐有些绝望,难道她真的没有办法说服外公吗?难道两位舅舅悲惨的命运就真的无法改变吗?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大舅舅,二舅舅战死沙场而无所为吗?
不,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无忧咬咬牙,她决定豁出去了,“外公,你不信无忧的梦中事会成真,那无忧就斗胆外公赌一把,若是无忧所说的话成了真,那就请外公信了无忧这一回,莫要让大舅舅,二舅舅出征。”
王相爷蹙眉:“赌什么?”
无忧心下一喜,她知道外公对她的话信了几分,于是不动声色:“无忧就赌明天的事。”
“明天何事?”
无忧两眼只听着相爷:“明天圣上会宣外公进宫,密谈边境之事。”
“这有什么奇怪?圣上每遇大事,都会找我进宫,这有什么好赌的?”王相爷晒道,心下不以为然。
“三皇子现在正在陪宫贵妃省亲,不在宫中。”无忧犹自说下去:“无忧梦里记得外公明日见驾时,三皇子被刺。”
王相爷睁大双眼,怒喝:“休的胡言!”诅咒皇子,那是灭门大罪。
无忧不管不顾,径自说道:“三皇子被刺,险些丧命,是外公及时赶到,出手救了三皇子,但……三皇子因此……被伤了左臂……宫贵妃受到惊吓……腹中胎儿……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