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夫人香消玉损,少爷必然伤心欲绝吧!何况还有一出生就断了气的小少爷呢?
众人退去,心中对宫傲天的黯然难过十分的同情,这个社会,像少爷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真的越来越少了,怪只怪夫人没福气,这样的好男人没命相守。
宫傲天在众人离去后,沉默地落坐,不言不语,只是望着雕花红木床上那一对毫无声息的母子,傻傻地发呆。
苏无忧回过神来,看着这样的宫傲天,心一阵阵的酸痛,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俊美得有如石塑。
他现在心里一定苦得很,原本他是那样期盼孩子的到来,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孩子,孩子,泪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对孩子,对相公?
心,犹如被人用刀子剜割着,一下一下,和着血肉。
全世界都在崩溃,石头块不停的碎落,好像有一座城墙在转眼间被炸毁,碰!一声,夷为平地。
绝望,悲痛,心中的血在滴落,像有一把钝刀在她的心里慢慢的折磨的刮着……不信,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她眼中清清楚楚的。
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现在的她就是一抹游魂。
“相公……”伸出手,抚摸他紧蹙的眉头,虽然很近,却咫尺天涯,没有任何的实质接触,胸膛被生生的撕裂开一道口子,心被挖了出来,身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无尽的漆黑……
“孩子……”为何视线愈加的模糊……
泪,一滴一滴滑落,滴入在地,依旧没有任何痕迹。
她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人……
正在此时,房间软榻旁的窗户猛然被人闯破,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宫傲天的前面,苏无忧心头一紧,没做多想的就挡在宫傲天的面前。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她知道,她是天下最蠢的女人。
“哥,你后悔了!”来人表情淡淡的,不甚在意地道,如冰刀雕刻的面容除了阴霾就是冷漠,似乎眼前的那一大一小的尸体根本就没有看进他的眼底。
苏无忧呼吸一窒,她与相公成亲六载,可没有听过相公还有什么弟弟。
“你说,我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宫傲天的声音是苏无忧从来没有听过的恍惚和迟疑,他一项总是温柔似水,神采奕奕,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慌乱不安,甚至还有几分愧疚。
愧疚,他在对谁愧疚,他到底对谁愧疚?
不会是她,相公说的不会是她?
苏无忧一再的安慰自己,相公和自己情投意合,他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只是为何心口有一口井在压着,喘不过气,张不开嘴,不能呼吸……
“大哥,你没有错,这一切要怪就怪苏无忧有那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爹。大哥,要怪就怪苏老头,竟然妄想通过儿女联姻来控制我们宫家,真是做梦,他欠我们的,何止一条命,那是父母的血仇深恨。再说,杀死苏无忧的可不是我们,而是她满心疼爱的好妹妹。”黑衣人的话,如同一枚炸弹投进平静的湖面,一时间,天地变色。
“胡说,你胡说!”苏无忧不相信黑衣人说的话,这男人一出现就信口开河,相亲相爱的相公怎么会是她的仇人,柔弱胆小的妹妹怎么会害她,慈祥善良爹爹又怎么会满手血腥?
他一定是胡说,一定是。
她冲过去拼命的对着黑衣人大吼,可是即使她嗓子喊得冒烟,黑衣人也一个字听不见,而宫傲天的下一句话将她实实在在的打入地狱。
“可无忧毕竟是我的妻,孩子毕竟是我们宫家的骨血!”宫傲天深深的叹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袖手旁观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原以为苏无恨只是要无忧受点罪,谁知道……
“大哥,这笔账可要算在苏无恨头上。”也好,苏无恨的心狠手辣正好帮了他的忙,他一直担心大哥对苏无忧的特别会影响复仇大计,现在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倒是孩子,实在令人可惜。
“不要将苏无恨那个贱人同无忧相提并论。”提起苏无恨,宫傲天的眼底闪烁着一抹厌恶,水性杨花,庸俗不堪,心狠手辣,虚伪狡诈,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回是无忧的妹妹。
无忧多好,一心一意的为他,若是她不是苏哲明的女儿,那该多好。
命运弄人,他和她只能是这样的结局,眸光流转于床上那抹苍白的面容,思恋转瞬掩过。
“这倒是,苏无忧心地纯良,大哥你为她安排了无数次红杏出墙的机会,她都视若未睹,可是那苏无恨第二次就上钩了,就冲这一点,苏无恨为苏无忧提鞋都不配。可笑这愚笨的女人还以为大哥不知道她生出来的儿子是野种,一心还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甚至还谋害了自己的亲姐姐,真是愚不可及。”
黑衣人的话再次令苏无忧惊呆,她没有想到,她的相公原来是这样对她和无恨的,难怪新婚那年,他四处带着她出门,原来是等着她红杏出墙呀!
呵呵……
她是不是应该对相公说声抱歉,那么多的心血被她浪费了,让他白忙一场,倒是她的错。
他不是一直喜爱她的贤良淑德吗?不是一直喜爱无恨的柔情似水吗?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苏无忧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同床共枕了六年的男人,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慢慢地退开,她不想再听什么了,什么都不想听了。
苏无忧绝望的笑笑,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以前所以为的一切,原来是台上的戏,虚假的可怕。
这真是一场噩梦,苏无忧听见心底有什么在此刻破碎,一点一点的,碎灭成灰。
四周静得深沉,静得可怕,仿佛可以听见时间慢慢滑过而留下的声音。
她死死的闭着眼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其实就是嘶吼出声,又有谁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