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的严家,跟四分五裂又有什么两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严东平视曲影为陌人,而曲影看严东平如仇人。
这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头?
迈着沉重脚步的严栩赫来到楼上,奇怪,上面太过于安静,就像没人住一样,要不是南宫雪昨晚开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他会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每个房间的门都没上锁,轻轻一拧就开了。
一间非常雅致的卧室也没人影,床铺收拾很整齐,或许根本没人睡过,窗户敞开着,清风吹过,带动窗边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叮当叮当……的声音,卧室的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千纸鹤!
推开昨晚那间唯一亮着灯的房间,脑海里勾勒出南宫雪一定还在睡觉,或者抱着双膝倚靠着墙壁,默默流泪,或者抱着影集沉寂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思维敏捷的严栩赫怎么也没想到,房间里竟然没人,靠墙壁的一张桌子上供放着姚可云的黑白遗像,几炷香燃着袅袅的青烟,给人一种很凝重的肃穆。
里面没有什么其它家具,只有一张木制桌子和几把椅子,成色已褪,应该是年代久远,大概是姚可云用过的东西。
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肯定是南宫雪的,难不成昨晚她一夜没睡,就在电脑上捣鼓什么吗?
将楼上楼下,房前房后,仔细查看了一遍,也没看见她!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严栩赫双手放入裤兜里,步伐虽然很缓慢悠闲,但敏锐的双眸像丛林中的猎豹,不停搜索。
红色的跑车还在,只是里面没人!
她该不会出事吧?
想起她昨晚无端给人柔弱无助的样子,想起一行行泪珠挂在她俏美瘦削的脸颊边,让人不由心软,此刻,严栩赫握紧拳头刻意遏制自己莫名其妙的怜惜和内疚。
远处,传来一阵海浪的翻涌声。
严栩赫如同雷达般的黑眸望过去,顿时,瞳孔放大,呼吸有些窒息!他的脸上浮现的是苍白和冷凝,心底涌上来的是如潮的恐惧!
蔚蓝色的天空下,泛着点点金辉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向这边慢慢席卷而来,一个模糊却又让他感到熟悉的身影正矗立在海边,任由海水一寸寸淹没她的脚,漫过她的小腿。
该死的女人好像还在如痴如醉地拉着小提琴!
难不成她想自寻短见?
严栩赫的一颗心瞬间吊起,他踉跄了一下,飞奔出去,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忘了心中的恨,忘了自己来B市的目的……
如泣如诉的琴声缓缓流淌:
你那天就那样轻易地走
我只能在梦里牵你的手
遗憾的是时光不能倒流
没勇气回头
失去你
我一无所有
我试图把你的灵魂挽留
想起往事我忍不住泪流
没有你
我黑夜白昼独自承受
你不告而别
我声嘶力竭
这大概就是严东平去了马来西亚后,姚可云悲伤心情的真实写照!
小时候,不懂妈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悲伤,为什么会叫她拉这样凄凉的曲子,现在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内幕,知道了妈妈心中的真爱和情感,再来拉妈妈教她的曲子,心境就不一样了!
心潮澎湃的她拉得太投入,忘我,以至于严栩赫淌着海水靠过来,她也不知道。
“南宫雪,你想干什么?”他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和恐惧,“跟我回去!”
南宫雪一愣,垂下另一只手臂,转过身,脸色一片迷惑和茫然!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轻轻皱起眉头,可很快,卡了壳,短了路的思维瞬间畅通,想起昨晚险些撞车的那一幕,难不成他和雷子夜一路跟踪到此?
怎么可能?
严栩赫怎么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可他的脸上为什么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双幽深的眸底似乎纠缠出一种叫心疼的东西!
他会心痛?
荒唐!
她宁可相信天会下红雨,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心痛!
“你干什么?”南宫雪淡淡地看着他,她的剪水双眸好似天幕中的寒星一般,遥远,清冷,疏离,甚至还带着点点嘲弄。
说完之后,才看清楚状况,海水已经盖过她的膝盖,再看他攥着自己生疼的大手,莫非他以为自己想投海自尽?
真是可笑!
“跟我回去!”严栩赫用着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他的眼睛因为过于复杂的情绪更加幽黑,反倒看不出心绪。
“莫名其妙!”小时候,妈妈经常带她到海边玩耍,后来在韩国,南宫璟给她也在海边买了一栋房子,所以,她并不怕水,就算是海水淹过她的胸口,只要能拉小提琴,她无所谓。
眼看海水就要漫过她的腰身,她却还无动于衷,严栩赫动怒了,“别不知好歹!”被藏獒咬伤之后的身子还是伤痕累累,现在被海水浸泡,他忍不住打了几个颤。
他终于知道在伤口上撒盐是什么滋味了!
南宫雪冷笑了一下,“严总,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他不是一直想把她推入火中活活烧死,想把她推入水中活活溺毙吗?怎么,现在想拉她上岸,救她一命吗?
再说了,她有过想死吗?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算计她什么?是不是还要利用她去对付冥洛?
严栩赫觉得心底深处漫上一层深沉的悲凉!
原来她根本就不相信他!
原来他伤她那样深!
原来她视他为蛇蝎,洪水猛兽!
有些狼狈的严栩赫想松开手,想撒手而去,任她去自生自灭,可那只不争气的手,不仅不松开,反而还加大力道。
生怕他恨了二十多的女人寻短见,他觉得窝囊,却也没有办法。
“回去!”身体上的痛和内心的怒气双管齐下,让他忍不住用力攥着她的手臂向岸边走。
被他扯得差点倒在水中的南宫雪,不禁大怒,因为一手被他禁锢着,一手又拿着小提琴,不得已,只得用脚踢向他的腿,“我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