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高背的沙发椅挡住了尉馨朋友的身影,欣宁也怕对方看到自己,不敢伸长脖子去探看究竟。
点完咖啡,欣宁再悄悄看过去时,发现尉馨的神色变了。脸色依然像失血般地苍白,但眼里有泪水,但慌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愿服输的怨愤。
欣宁的印象里,尉馨不是那种会跟人计较或生气的女人,她的温婉柔顺我见犹怜,并非可以刻意假装出来的。对方一定是说到了她的痛处,才会激发她从不表露的情绪。
尉馨脸色越来越冷,嘴唇飞快张合,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忽然见到她对面的人霍地起身。
对方转过身来,欣宁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她赶紧低头,一手支着脑袋半捂着脸,一手取过桌侧的杂志随便翻动,内心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是沈奕棠的妈妈……
文燕的脸色比尉馨更难看,阴沉得有些骇人。精致的红唇紧紧抿着,她生气的时候跟沈奕棠十分相似。
欣宁目送她走出咖啡厅,脑子里盘旋着好多问题。视线转回到尉馨脸上,发现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流露一种不屑,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欣宁不觉打了个寒颤,那真是尉馨么?
真是她悄悄羡慕多年的的尉馨么?
婆婆和尉馨为何悄悄见面?她们俩说了些什么?像婆婆那样注重面子和声誉的女人,或许是在阻止尉馨与沈奕棠纠缠吧!她已经告诉尉馨,儿子已婚的真相了么?
如果尉馨想要跟沈奕棠有结果,以她柔弱的个性应该极力讨未来婆婆欢心才对,为何又摆出一副怨愤和不屑的姿态?她难道不知道惹怒了沈母,只会加速她与沈奕棠的分离,因为沈母最受不了别人对她有所不敬。
还有,她最后的冷笑又代表什么?
尉馨沉浸于自己的心事,没察觉被人在从头到尾默默观察。她扬手招来服务员买单,离开的单薄背影笔直而孤傲。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善为人知的一面,沈奕棠可曾见过尉馨这个样子?欣宁的思绪不禁混乱了,心不在焉喝着咖啡,尝到淡淡的苦涩。
无心再逛街,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半小时,茫然不知要去哪里好。打电话给如栩,如栩说晚上要陪父母吃饭。再打给逸辰,逸辰说正在邻市为一场慈善晚会友情演出,明天才能回来。
自上次回娘家后,欣宁就一直没回去过,怕妈妈问起“离婚”的事,也怕爸爸察觉到什么影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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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准备回家,电话却响了,今天的电话格外多,才刚接完社里的一个电话。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竟是沈母的名字,她的心怦怦直跳。
“欣宁,奕棠跟我说你出差了?”
“恩。”
“回来没?”
“恩,刚回。”
“见到奕棠了没?”
“还没……”几句对话下来,欣宁忐忑不安,婆婆是无事绝对不找她的,此刻对她说话的语气好得奇怪。她可不会忘记出差前,婆婆在家门口撞见自己跟逸辰时,那尖酸刁难的语气。
“你要多关心奕棠,公司遇到很大的困难,他食不下咽,最近又瘦了。别怪妈多嘴,妻子总是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的保障,像我以前打理公司那么忙,在家却绝对是亲自照顾你公公的。”
“妈……”欣宁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些什么意思?
“反正夫妻之间总会发生些矛盾,上次是妈误会了,原来上次那位王先生是你的老同学,不过你可不能让奕棠也误会啊!不管怎样,你进了沈家门,妈就把你当成沈家儿媳妇的。”
婆婆还不知道她和奕棠闹离婚,但为何态度转变?跟云天的土地案子有关,还是跟她知道尉馨的存在有关?
欣宁不敢妄想婆婆承认自己的地位有多真心,这段婚姻里她想放手,沈奕棠也无心挽回,走到尽头已是必然。
“叭叭——”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按了按喇叭,拉回了欣宁的思绪。
车窗玻璃滑落,露出沈奕棠清俊的面庞。
欣宁皱眉,第一秒钟就想起沈母刚才所说的,他最近的确又瘦了。
“上车。”沈奕棠淡淡开口,语气平静。
欣宁定定站了几秒钟,还是选择上车。车子重新启动,两人都有些沉默,她在车窗玻璃上,能隐约瞧见他严肃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今天。”
“哦。”
然后又是沉默,过了会,他再问:“出差去了哪?”
欣宁眼前浮现出山村落后状况,嗓音低哑:“一个叫平乡村的地方。”
沈奕棠有些惊讶,勾出一抹浅笑:“贫困山区?怎么,你们社里不是向来只关注都市里的现代繁华,什么时候也打扶贫的招牌了?”
欣宁能听出他故意将语气变得轻松,于是也顺着气氛回答:“没大家表面看得那么简单。我回来后才听说,这次采访跟市里的一些行政领导大选有关。”
沈奕棠不禁拢眉:“这两者会有什么关系?”他知道父亲也被提名了。
欣宁本来不想多说工作的事,但她发现跟沈奕棠聊工作时,似乎还算融洽,道:“平乡村贫穷落后,需要建一所希望小学,其实是市局某位领导想借机上位做宣传而已。说到底,就是有爱心的慈善事业被人所利用罢了。”
这种抛砖引玉,用慈善手段谋取声誉和政绩的事,的确时有发生,只是媒体在报道时都不可能报道这背后的隐晦关系而已。
欣宁心情复杂,靠在椅背上沉思。
沈奕棠道:“就算是一种利用,至少平乡村的孩子得到了实际的好处,这就够了。”
“恩。”欣宁望着车子前行的方向,问:“你要去哪里?我想回家,如果不顺路的话……”
“去见一个几年没见的老朋友。”沈奕棠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