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凌江时,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
张靖宇厚脸皮地非要搭《凌都》社的顺风车,面对人家灿烂的笑容,欣宁无从拒绝。
从某些方面来说,有真是个相当成功的人。短短两天,他就毫无例外地收服了全村人的心。离开时,几个小孩子都抱着他哭,让小彤佩服不已:“欣宁姐,这就是传说中的万人迷么?我们呆了九天,都没人这么舍不得我们哪!”
欣宁服气地点头,她明白这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张靖宇不怕苦累帮忙修路,一空下来就跟小孩子玩耍。他有说不完的笑话,也会很有技巧地在笑话中激励孩子们的顽强斗志……
就像回程的车上,欣宁悄悄问司机小刘:“你怎么认识张靖宇的?”
小刘嘿嘿笑答:“一面之缘,车子出故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打你电话不通,他就好心地主动进村子帮我传信。”
张靖宇在后座逗得小彤等人哈哈大笑,突然往前探过身子:“喂,美丽可爱的何记者,你是不是在探我的底细啊?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本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欣宁立刻听到几个丫头的掩嘴偷笑声。她申明道:“你又不是大名人,我干嘛要探听你什么呀!还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用那样的语调和字眼称呼我。”
“哦,好的,欣宁。”张靖宇积极配合,立刻直接去掉姓氏喊她,“呵呵,离我上次到凌江市已经四年了,变化一定很大,希望到时候欣宁能给我做导游啊!”
欣宁想也不想,拒绝道:“对不起,我恐怕没时间。你不是在凌江有朋友吗?”
张靖宇难得地皱眉,黑眸里有丝不为人知的忧郁,飞快被笑容掩饰过去。“他呀……原来是大学住同一宿舍的好兄弟,不过现在事业做得很大,更加没时间给我做向导了。”
欣宁道:“既然是好兄弟,又四年没见,应该好好尽地主之谊才是。你那朋友最多三十来岁,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也认识。”
“他叫沈奕棠,认识不?”
欣宁彻底愣住,手指悄然抓紧了衣角。逃不开宿命么?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认识个新朋友,竟然还是跟沈奕棠脱不了干系。
沈奕棠——这个名字隔离了九天,再次听到犹如如雷贯耳,她好不容易没那么疼痛的心,骤然间又揪紧。她突然想起为何觉得张靖宇面熟了,原来在沈奕棠的大学照片里见过他,怎会如此巧合?
小彤兴奋道:“原来是云天集团的沈总裁,欣宁姐当然认识啦!上个月我们才给沈总做过个人专访呢!”
欣宁将脸转向窗外,假装咳嗽了几声。她想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僵硬,很难看。
回去的路程似乎变短了,车子离凌江越来越近。之后,欣宁一直闭目养神,压抑住心痛和不安,不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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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凌江市已是下午,城市里的天空放晴,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久违的暖意。
欣宁下车时,张靖宇一把拉住她,脸上还是那么乐观的笑:“你真的那么忙?不能抽一点点时间陪我游览凌江么?”
“对不起,真的没有。”就算有,她也下决心跟此人保持距离,因为他是沈奕棠的朋友。
“那是不是我在车上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
“可是你的态度好像突然变冷漠了……”
“张先生,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天性热情,我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欣宁抓紧行李袋,迈出步子。
张靖宇眼中闪过失望,双眸探索着她:“不,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是个冷漠的人。”他反思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
欣宁无奈地扯扯唇角:“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不要说得自己好像多了解我。再见了,张先生。”
张靖宇也只好笑笑,他迅速掏出一支笔,拉过她的手,在柔嫩的掌心写下一串数字。
“我的电话,记牢了!凌江市现在真漂亮,我突然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留下,以后我们就来日方长了。”
欣宁愕然,她不会跟他来日方长的,没有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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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两年,欣宁头一次离开这么久。
沈奕棠白天不会在家,屋子里十分清静。她先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疲惫,放松身心。
然而回到这里,每个角落都是她与他相处的点滴,忍不住思绪纷飞,他们先是颠覆了两年平静的相处模式,再不断冷战,不断争吵……沈奕棠可有想过她?
九天里,完全不想他太虚假,只是每当想念与疼痛一起灼烧心口时,她就会用最坚毅的定力强压下去。
走进衣帽间,惊讶地发现架子上的衬衣挂得整整齐齐,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客厅、卧室的东西没有一丝凌乱。这绝对不是沈奕棠做的,那么……这屋子里有另一个女人来过,是尉馨吧?
他终于把尉馨带回家了吗?
欣宁拉开书房的抽屉,发现那张自己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依然摆在那里,原封不动,而电脑键盘旁的U盘也安然静躺,似乎没被用过。
她站在大鱼缸前对八条摇头摆尾的蝶尾鱼问道:“告诉我,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呆在屋子里会胡思乱想,欣宁换了件毛衣,准备去出门随便转转。她什么人都没约,路过一家咖啡厅时,被里面隐隐飘散的咖啡香味吸引,推进门去。
刚选好座位,意外看到咖啡厅角落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尉馨。
尉馨低着头,波浪的长发遮掩住半边脸蛋,她似乎在跟朋友交谈重要的事。
欣宁刻意隐藏起身子,却忍不住疑惑地观察着,忽然发现尉馨的表情变得紧张,咬着唇不断摇头,大眼里有种慌乱。
是什么事让甜美淡定的尉馨花容失色?跟她交谈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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