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汗面色微霁:“是你们才有今日的沧流水郡,是你们才有我们的雪原。这杯不要来敬我,我来敬各位兄弟、各位英雄。”他高高举起酒盏:“帐里的人都要喝这杯酒,给女人们也倒上。”
仆从们给姬妾们也拿来酒杯,一一倒满。轮到公主的时候,她轻轻将酒杯推开。
“干什么?”大汗大喝。
“你们沧流水郡人的酒,我不喝。”公主高仰着头。
“反了。”大汗喉咙里响起一声低吼,像野豹冲到公主面前,一把揪住公主的头发,向下猛拽:“你吃得喝的,哪样不是沧流水郡人的?就连你的命,啊不,你们所有云荒的命,都是我们沧流水郡人给的。别说喝酒,我就是想让你死,你敢说一个不字?”
公主低低叫了一声,雪白的脖颈弯成一个颤动的半弧,直直地对着大汗的晶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个冷笑:“我早就把自己生死不看在眼里。你杀了我,你也逃不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们云荒的手里。”
“给我闭嘴。”啪啪两声,大汗的手掌狠狠扇过公主的面颊。公主嘴角的血迹仍然掩盖不了那朵轻蔑的笑容:“哈哈,你怕了。”
“我杀了你。”大汗放开揪住公主头发的手,一脚将公主踹到地上,拔出腰刀。哲哲正要上前,野天已经抢先一步拦住大汗:“大汗,今天不同寻常,不要让鲜血弄脏了宴席,冒犯祖先神灵。”
大汗愤愤地将腰刀收了回去,恨恨得在公主身上再踢一脚:“把她送到最脏的帐子里去。从今日开始,她就不是我大汗一个人的女人,只要是沧流水郡的男人,每个都是她的主人。”
披头散发的公主被拖出帐去。大汗走回席位,重新端起酒来:“不要让一个女人扫了大家的兴致。来,勇士们,喝酒。“所有人连忙举起杯来放到唇边。几杯酒下肚,席间重新又热闹起来。
哲哲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了下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喝的烂醉的客人们东倒西歪鼾声如雷,大汗不知去向。他轻手轻脚出了帐子,走到公主被关押的帐前。
帐里一片漆黑,却传来女子痛苦的哭号。她撕心裂肺的嚎哭中还夹杂着男人蹂躏女人时的粗重的低吼。哲哲热血腾的涌入头里。他拔出腰刀,刚要冲进帐去,帐后闪出两个武士:“什么人?”
这是大汗的武士。哲哲在黑暗里喘着粗气,握紧手里的腰刀。
“原来是哲哲。”一个武士淫亵的笑道:“也想来尝尝公主的味道?晚了,今天公主是大汗的。”
哲哲木然的收起腰刀,转身朝辽阔的雪原没命的奔去。他越跑越急,越跑越快,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他忘记一切的跑着,直到眼冒金星,直到手脚无力。他如同一包麻袋,直直倒在草野里。脸部朝下睡在草中的男人好像死了,一动不动。起初是无声的哭泣,直到最后,终于发出野兽般的长吼。
哲哲犹如孤魂野鬼般游回宿地。公主的帐里死般的寂静,武士们都走了,看来大汗已经离开。哲哲没有勇气掀开那道门帘,只能坐在帐后,将头埋入膝中。这时门帘一声轻响,帐里闪出一白色身影,轻盈的仿佛没有重量,朝河溪方向飘去。哲哲悄无声息跟在身后。
河水叮咚,水波清澈,在月色下泛着银光。公主将身上的衣衫除尽,缓缓走入河里。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去,直到河水渐渐淹没了她的头顶。哲哲飞奔过去,一个猛子扎进河中,把公主拦腰抱住。公主挣扎着要推开他,他揽住公主的后腰,将公主举出水面。公主的脚在水中用力的踢着他的肚子,他将公主的后腰揽的更紧:“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公主死。”
“你让我活着继续受你们沧流水郡人的屈辱么?”公主奋力的哭嚎,尖长的指甲深深扎进哲哲的肩膀。
“不,我让公主活着是因为我答应了公主的兄长,我要等到亲眼看到他带走公主的那刻。”
公主全身一震,低下头来看着水里的哲哲:“你?”
“我都还记得,难道公主忘了么?”
公主紧张的全身忽然软了下来,任凭哲哲将她抱出水去。哲哲小心将她放在地上,不敢看她裸露的身上遍布的瘀痕,将公主方才脱下的衣衫小心给她披上,俯下身看她的脸庞。
公主的脸颊因为大郡王的掌掴仍高高肿起。哲哲心痛的将自己的手掌抚了上去。公主微微躲闪了一下。
“别动。”哲哲低声道,颤抖着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公主的脸颊。公主也微微颤抖,低低哼了一声。多少朝思暮想,多少辗转反侧,多少想起她时的甜蜜与绝望,如今就像洪流汇成一处,在哲哲全身奔腾不已。他喉里呜咽着,含糊不清吐出两个字来:“公主。”公主仿佛回应般,轻轻啜泣起来。
烈火焚身的热望,因为唇下公主清凉的肌肤而越发难以控制。哲哲痛苦的将自己扯离,坐在公主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公主犹自躺在地上用手遮住眼睛,指缝中的泪水在星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
“我……我失控了。”哲哲懊恼得低声道。公主将手放下,一双水气弥漫深潭似的眸子紧紧盯着哲哲,并不说话。
“我……我是真心喜欢公主……在送公主来沧流水郡的路上我就……我不能眼看公主这样受苦,我想……我想……”哲哲语无伦次道。
“带我走。”公主轻轻说道:“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回长安去。”
“我们?”哲哲欣喜若狂问道。“公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