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云焕凑过去看，却是一颗鸡蛋大的珠子，晶莹剔透，熠熠发亮：“这是什么？”

老翁指着珠子上一个小孔：“你朝这里面看。”

云焕朝小孔里看去，只见里面轻雾缭绕，一会儿露出高台楼阁，一会儿露出奇花异草，一会儿露出才子佳人——好一个花花玲珑世界。云焕看得出神，半天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

——身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不远处传来雷义乍乍呼呼的叫声：“快来帮我，这个可真是死沉。”云焕跑到雷义身边，兴奋道：“刚才你家一老伯给了我个这个，看！”

雷义一脸狐疑看着他：“什么老伯？我们家没有什么老伯——这是什么？”从云焕手里一把把珠子抢过来放在手里把玩。

“怎么没有？刚才还在这里的，白胡子白头发，笑眯眯的。”

“见鬼了吧你？”雷义瞥他一眼，忽然神神秘秘笑道：“或者是狐仙。”

“狐仙是什么？”云焕从雷义手中把珠子夺了回来。

“就是神仙，呼风唤雨来去无踪，厉害着呢。”雷义伸手抓住云焕：“把珠子给我玩一会儿。”

“打赢我，就给你玩。”云焕提到打架就心花怒放。

“打就打，谁怕谁，刚才我们还没有分出高下呢。”雷义毫不客气抱住云焕的腰。两人吭哧吭哧打了起来。

“雷义你又在打架？”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滚做一团的地上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雷义已经被拧着耳朵站了起来。“哎哟哎哟，爹——，我就快打赢了，你来干什么？”雷义一脸不满，指着也是满脸灰土的云焕道：“再来再来。”

雷昭武和哲哲相视苦笑，道：“客人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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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住所，小珠儿就连忙帮云焕脱下撕破的袍子。云焕见小珠儿两眼通红，问道：“怎么眼睛红成这样？”小珠儿掩饰的笑笑：“今天风大，沙子进了眼睛。”见云焕满眼皆是笑意，也笑道：“看来今天世子可是高兴。射个箭摔个跤就把你喜成这样，红铃要是知道心里要难过了。”

云焕从内袍里掏出珠子来，道：“那倒不是。小珠儿，你看。”

小珠儿眼珠忽然瞪得溜圆。云焕喜滋滋道：“今天我在雷家后院里碰到了神仙，给了我个这个。你朝这里面看，什么都有，怎么都看不够。”

小珠儿颤抖着手把珠子接过来：“世子，这可是稀贵的宝贝，叫碧丽珠，世上绝无仅有只这一颗，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只怕有麻烦。这珠子，还是先放在我这里吧。”

“可是这是神仙给我的。”云焕一把把珠子抢了回去。

“那不是……”小珠儿说了一半，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道：“既然是神仙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好吧。不过，可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知道了。”云焕把珠子小心翼翼收好，问道：“小珠儿，为什么只在雷家会有神仙？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着他们？”

小珠儿怔怔的笑起来：“神仙？世子别急，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相信我小珠儿，别说神仙，妖、魔、鬼、怪，各色人等，世子以后都能见着。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到那时，神啊人啊鬼啊，都没什么分别。”

云焕愣愣道：“我听不懂。”

“你到时候便懂了。”小珠儿抚了一下云焕的头，低声对云焕道：“只管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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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什么时候了？”雕龙画风的帘殿后，传来一声低吟。在一边笼着手打着盹的何进惊醒过来，几步抢到龙床边：“大帝醒了。”轻轻把帘殿掀开。床上瘦骨嶙峋的那人正睁大了眼盯着他，眼神清亮，炯炯有神。何进不由一个激灵：“回光返照。”

大帝自己撑着坐了起来，道：“朕有点饿。”何进连忙扶住，道；“奴婢马上去给大帝准备些吃的。“一溜烟跑到外面，拉住一个小内侍，心急火燎道：“去叫皇后，快。”小内侍机灵，马上蹿了出去。何进连忙叫住：“慢着，记住，悄悄的，别惊动了太子。”

皇后董氏来得倒快，一路小跑着进了寝宫，大帝半碗粥还没有喝完。董氏眉开眼笑的在床边坐下：“大帝气色不错，看来是大好了。”大帝吃完了粥，心满意足的靠在座枕上。董氏小心翼翼问道：“大帝要再睡会儿么？”

“不了。”大帝摆摆手，“难得身上舒坦些，跟你说说话。”

“大帝还是歇着吧，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着呢。”董氏忙道。

“昶儿聪敏坚忍，得亏你这些年教得好。”大帝好像没有听到董氏的劝告，自顾自说着：“他虽不是你亲生，但从小由你一手抚养大，和你的亲生孩子没有什么分别。昶儿也一直把你当作他亲生母亲。昶儿继位之后，你做了太后便要尽太后的职责，切不可让内廷生乱，滋扰朝政。”

“大帝怎么……”董氏听出大帝在交待后事，看起来方寸大乱，

“昶儿毕竟年幼，继位后需要有人辅佐。朕想了很久……”大帝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捂住胸部，大声呻吟起来。

董氏却不急着叫太医，只是急问道：“大帝定何人为辅佐大臣？”

大帝伏在榻上，断断续续道：“快……快叫……太子……和陈师傅。”

董氏回头冷冷对何进道：“大帝宣大将军马马灯进殿”。何进恭恭敬敬道：“是。”

大帝奋力抬起头来：“……叫太子……和陈师傅……”何进仍然恭恭敬敬道：“是，奴婢这就宣董大将军进殿。”扬声道：“大帝宣大将军马马灯进殿。”

“你……你们……”大帝满嘴血沫，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伸出瘦如鸡爪的一只手拽住董氏的裙襟：“反了……反了……”两眼瞪出，忽然一阵抽搐，叹出口长气，终于一动不动。

董氏冷笑着从大帝僵直的手中把裙襟抽出，对何进道：“宣太子吧。”

太子跌跌撞撞跑进殿来，伏在大帝的尸体边放声大哭。董氏呜咽道：“大帝……大帝本来还在吃着粥，忽然就……忽然就不行了。”何进也是满脸泪水：“都怪奴婢，给大帝吃什么粥啊？”

太子抹着眼泪站起来：“父皇可有……可有什么话留下？”

何进擦干脸上的泪水，拿起桌上一张诏纸：“先皇遗诏，皇太子真岚即承帝位，著派大将军马马灯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自己扑通一声跪下，将诏纸高举过头：“请太子过目。”

太子接过诏纸，脸上狐疑之色一掠而过。董氏忙道：“大将军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太子又将诏纸反复看了两遍，仔仔细细收好，方才又伏到大帝床边大哭起来。

“大将军马马灯到。”殿外传到。

马马灯显见是刚从床上爬起，朝服穿的乱七八糟。他一踏进殿里，便跪在地上高声嚎了起来。

“大将军节哀吧。”太子站了起来，慢条斯理道：“父皇的后事，大将军如何打算？”

“先皇的后事臣自然不能怠慢。臣即刻便去筹划。”马马灯没料到太子竟然如此冷静从容，一愣之后，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甚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