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女遇害之南国惊闻(上)
时间一过立秋,天气便一日凉似一日,在中国的北方,冰霜已经开始降临人间,落叶缤纷,萧瑟来到人间。但在美丽的南中国,大地不会骤冷得让水蒸气瞬间凝结成霜,偶尔幸会人间的秋雨也不会带来冷得让人抽气的寒意,树叶不须知秋地泛黄……
温湿的红树林迎来了纯洁的白鹭、长腿的鹳鸟、珍稀的黑脸琵鹭……这被候鸟眷顾的美丽之秋,显然也是爱美的姑娘们最喜爱的季节,早晨吻过脖子的蝴蝶般飘舞的薄薄的丝巾,随着温度的升高,中午则可以系在腰间如灵蛇吐信般肆意张扬。
夏日的牛仔裙仍然可以穿在俏皮的女生身上,只是裸腿处包着长度即将达到膝盖的长统鞋,裙子以下,鞋统以上的那一节粉藕似的大腿就像张僧繇画完成后点上的龙睛,恰到好处地在暴露与含蓄之间顾盼。
俏皮的帽子们也可以纷纷出场,没有人知道这原意为御寒或者遮阳的物什是何时开始变成配饰的?反正它们就像花朵一样绽放人间,散发悠香。
服装店老板盼来了换季潮狠狠地吸金。
但是,朱如玉网吧的生意则在秋老虎发完了最后一通脾气后便开始下降——凉爽的空调不再是吸引顾客的原因之一。
忙碌了一个夏季的员工请了假,留她一个人在店里守候那些网络游戏王,以及所有的网吧都要感谢的腾讯公司的无私奉献,让网吧能有机会在强大的中国移动的势力范围内,分一杯赚中国人民的废话钱的美羹。
中午的人更是少得可怜,这样的生意真让人昏昏欲睡,在这种环境下,朱如玉收养的那只流浪狗丁丁倦怠地趴在她的脚边,伴随着它憨睡的呼吸,柔软的毛时不时帖到朱如玉穿着丝袜的腿上。很快,朱如玉便对着那台监控整个网吧所有电脑局面的总机开始鸡啄米式的动作……真是秋意无边啊!
很快朱如玉的视线便开始模糊了……
若不是那一阵急促的彩铃声将朱如玉从梦中唤醒,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具备了用手撑着头也能睡觉的功力,老实说,这事儿只在她初三备考的时候发生过,那次还是在厚实的课本掩护下,她左边脸帖在桌面上,右手无力地写着字,于是便完成了一边写字一边见周公的光荣使命,据传教师在朱如玉的身边站了足足三分钟,她仍然梦中畅游甚欢,右手钢笔在纸上划出的那一撇,力破纸背,就是那次美妙的嗑睡,让她获得了求学史上唯一一次的罚站――通常罚站的同学都是些坐在课桌后排的所谓差生,她这个坐在前排的优秀生于是在全班五十双目光的注目下完成了下半节数字课。
此刻回想起来,那一幕就黑白老照片一样泛了黄……
“喂!”朱如玉不情愿地按了接听键,一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一边仍赖着趴在桌上和她的嗑睡作垂死挣扎!这可是她的网吧,她的地盘!不会再有人让她罚站的!作为服务行业,大部分时间朱如玉已经养成了礼貌接听电话的习惯,不会这么倦怠地接听,更不会省略掉外国人初学中文时的第一句礼貌用语:“你好。”
实在太困了,何况她接听的是私人手机,不是网吧的专线,就请掌管天下财富的比干大神原谅她一次吧!
“如玉啊!这次真是出大事了,好吓人啊……”
电话那头,几十年如一日高音节、高分贝、形如冷冽的冬天北风、状似烂绳敲破锣的声音便通过电波清晰地帖在朱如玉耳面上轰炸,彻底地把正和她切磋棋艺的周公吓到了九宵云外。她也被那突然降至的声音吓得缩了缩懒洋洋的腿,丁丁被她的动作惊醒了,警觉地站起身来,吃惊地看着她,像是感染到了她的惊恐一样,它也吓得四腿发直,愣愣地看着她,恐惧得忘了摇尾巴。
不可否认,老爸在给朱如玉取名字的时候就是费了许多脑细胞的,以至于她每次在认识新朋友,向朋友们做完自我介绍后,总是会得到不小的赞叹,“真是人如其名啊!”
朱如玉,如珠如玉,如果你认为这名字代表朱如玉是爸妈的掌上明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天知道爸爸从来没有这么看重过她,别人不晓得,朱如玉心里最明白老爸这个一辈子的小会计那点的小肚鸡肠啊!要不是嫌“招弟”这个名字太恶俗,显不出他胸中那点引以为豪的墨水,他肯定就直接扣朱如玉头上了!
别以为“朱如玉”这名字是他当女儿如珠如玉一样宝贝,他的小市民心态压跟儿就是想女儿给他带个叫“如宝”的儿子来家中了!光从他那一双盯着邻居小男孩雄赳赳、气昂昂尿尿时的紧紧盯实、满脸堆笑和即将要流出哈达子的样子就可以窥出一二!
“哎呀,妈,我耳朵都被您震聋了啦!您就不能小声一点吗?”耳朵适应了妈妈的大呼小叫后,朱如玉于是马上将电话移开到距离耳朵两寸的距离,并适当发出抗议,要不然,余震一来,震破了她纤细的耳膜就麻烦了。
“噢噢,小声,太惨了啊!玉儿,我……我……”朱如玉知道妈妈终于恢复正常了,正常的时候,妈妈会叫她作玉儿。刚才那声“如玉”,往往是在显得生疏的时候才会那么叫的。当她叫“朱如玉”全名的时候,如果不是户口调查或者向别人介绍女儿时的需要,便是代表她对女儿的极度不满!
“哎呀,我说你这个老太婆,什么事都给如玉说干啥哩?如玉在外面还要工作的嘛,她也挺忙的!”爸爸柔和的声音朦胧地出现在话筒里,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是多么地温文尔雅,多么地为孩子着想,其实是在无声地向朱如玉传递着一个信息:此事与父亲无关。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父亲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优秀心态,与母亲带点八卦性质的热心肠恰恰相反,这对活宝在朱如玉眼里没有丝毫的恩爱也没有共同的喜好,却过关斩将地度过了珍珠婚,而且婚姻状况还继续牢固着……
接着,朱如玉便听到话筒与空气磨擦的声音,以她对那两位老人家的了解,相信当时是一轮抢话筒的战争,“玉儿,你听我说……”战争的结果很明显,牛高马大的妈妈占了上风。
妈妈那个年代的中国妇女和男人一样上山下乡,个个都操练成大块头,朱如玉小的时候就觉得妈妈特别像一座温暖的大山,以至于,关于幼年最早的记忆便与她温柔厚实的背部有关,记得她经常一只手背朱如玉在背上,微微弯腰,另一只手麻利地摘在地里长长的肛豆和茄子,妈妈干农活的样子特别像一个将军,双眼一瞟,地里那些成熟了的果实就像会动的人参娃娃一样开始开始向着她搔首弄姿,在背上的她看不到妈妈的动作,只能感觉到她支配双手运动的手臂突突突地运动,拌得她像是像睡在摇篮里一样花枝乱颤。
后来当朱如玉长大了一点,自己会走路的时候,便得以亲见妈妈的麻利,并无数次惊叹他的大手翻飞,一眨眼功夫,菜篮子便满满莹莹、抖抖擞擞地在母亲的粗状的臂弯下被带回家中,几经波折,最后有精华部分成为养育朱如玉长大的养份,糟粕部分则回归自然,尘归尘,土归土了。
“说吧,妈,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的鸡仔被黄鼠狼吸干了内脏,剩一副皮毛留在田间?还是全村的狗又集体失灵,让盗贼偷去了哪家的肥猪?”朱如玉问道。
虽然朱如玉在故乡的千里之外,但受益于妈妈,家乡的鸡毛蒜皮十有八九她还是能掌握的。
“不是鸡,也不是狗,不是猪,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