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她艰难地呼吸着,喉咙涨得难受,生疼生疼的,仿佛快要着火了般,额头似乎也被撞到了,火燎火燎地疼起来,她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抚着自己的脖颈,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鬓也散乱了开来,模样看上去好不狼狈。
早该知道的,小时候那么那么讨厌她的人,长大了又怎么会想要娶她为妻呢?真是,傻瓜一个啊。
“本王问你,究竟是谁在搞鬼?这一切是夏韵清的主意,还是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欢欢喜喜娶回来的王妃,竟然从一开始被已经被人掉包了,跟他拜堂、跟他成亲的人,竟然由始至终都是一个代替品!
竟敢如此来戏弄他!
不可饶恕!
厉眸变幻莫测,滔天怒火在黑眸中狂烧着,那是一种仿佛将要毁灭一切的风暴。
慢慢地,那怒火渐渐地沉淀下来,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冷,那冰冷的视线像是一张铺开的大网,将她紧紧地、紧紧地包围起来。
咳嗽在那样冰冷的视线中渐渐地缓了下来,她垂下脸,望着地面上红色的地毯,沉默着。
她静静地望着地面,他冷冷地望着她,在他们之间蔓延着的,是重到让人快要窒息般的沉默。
良久良久,她忽然低低地开口,“夏韵清已经在前几天,离开京城了!”她还以为,夏韵清离开京城,不过是因为像往常那里去游山玩水,却没有想到,原来,这次竟是逃婚。
“……”眯起眼,他的黑眸中猛然家浮现出刻骨的冷意,“去了哪里?”
“不知道!”
室内温度似乎又降了,低着头的她听见那王爷在压抑着心中怒气,问道:“新娘为何会变成你?”
“新娘为何会变成我?”她也很想知道啊……
她垂下眼帘,无声地笑了,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如风中残烛般,熄灭了。
原以为,今日是幸福的开始,却不曾料到,不过是地狱之门的开启。
由始至终,她都不可能会得到幸福……
嘴里盈满的明明是苦涩,她却不可抑制地微笑起来,笑得连眼都眯了起来,“新娘为何会变成我?王爷自己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么?”
冷眼看着,他倏然间拉住她的手臂,冷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荣华富贵?还是王妃的身份?”
她止住笑,抬眼迎视他的目光,“若是我说,是因为喜欢你,你信么?”
“哼!”他皱了皱眉,冷漠的俊颜隐隐透出不耐,“原来真的是你在搞鬼!”
“本王告诉,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本王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她闭上眼,藏起满满的心伤。下一刻却听见他不怒反笑,说道:“不过你倒是长得不错,用来当暖床的工具也未尝不可!”
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已经被重重摔到红色的豪华大床上,他覆上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你整张脸,倒是长得不比夏韵清差!”甚至隐隐有超过之势。
她却别开脸,“可是我仍旧不是夏韵清!”
“哼!”他冷哼一声,“在找到夏韵清之前,拿你来当当暖床的……”他俯首,“也挺不错的!”
她猛地睁大眼,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睁得大大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华丽精美的床顶,瞳仁漆黑如墨却是空洞洞的一片,毫无生气。
他冷眼看着她,抬手轻轻一挥,大红帐幔缓缓垂下……
她终于轻轻闭上眼。眼角,一抹湿润。
天色才刚蒙蒙亮,遥远天际上,那抹艳红才刚露出半边脸,微弱的光线无法穿透厚厚的云层,于是便无法到达远距离的地面。
灰暗的寝室里,大红帐幔半垂着,一串串灿金碎银的流苏倾泻而下,透过那细小的缝隙,隐约可见里面的豪华大床一片凌乱。
微微敞开的窗户下,静静地坐着一名衣着单薄的少女,白色的单衣在秋季的早晨根本就是无法抵得住寒的,可是她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般,怔怔的望着窗外,茫然的视线没有焦距,远远地不知道落在何处。
苍白的面容上没有表情,没有内容,空洞洞的只有一片茫然。
环抱住膝盖的手越抱越紧,越抱越紧,纤细单薄的身子在秋日的早晨里瑟瑟发抖。
轻轻地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茫然的视线缓缓一瞬,无意识落在窗外黄了叶子的树上,秋日里的迷失,就像是万籁俱寂地飘摇着的落叶,从干枯的树枝上缓缓落下,一点一点地掩盖住地面,寒冷却重重地砸了下来,无声地藏进了心头。那些逼人瑟瑟发抖的寒冷,便渐渐地与灰暗的天空重合了。
心里的疲惫,慢慢地渗了出来,她闭了眼,嘴角无力地划出一抹苦涩的痕迹。
每个人每个人都将她当做可有可无的那个,什么时候有用了,便可有拿来牺牲,根本就不需要问过她的意见,呵,她的意见,从来就是不例如被考虑的范围。
“为什么每个人喜欢的人……都是夏韵清……”深邃无边的声音,就像是从千年古井发出来的,幽幽却又充满了平淡无波。
手心里握得紧紧的碎玉已经渐渐地发热,她忽然摊开手,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就是她不要的了……”即使是被摔碎却还是被她当宝贝般地捡回来收藏好。
深深地吸口气,却无法阻止眼眶的发热,胀胀的、涩涩的,却没有一滴水痕。
原来,真的有欲哭无泪这个说法的。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
抱紧瑟瑟发抖的身子,她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中,缓缓升起的太阳慢慢地驱散了满室的灰暗和寒冷,却无法驱散开她心中的冷。
温暖的光线透过窗纱照射进来,那紧紧缩成小小一团的瘦削身影微微地颤抖着,偶尔流泻出来的一两声细碎的呜咽声,听得让人的心也跟着发疼。
雕着精美花纹的门扉忽然被人推开了,一名穿着侍女服装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视线在室内逡巡了一圈,最后才落在窗户下端坐着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