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司徒亦到了。”木头人一样冷漠的烈炎踏着轻柔的步子走进殿中,对着那悠然却又霸气的男子轻声禀报,生怕惊扰了千无忧悠然自得的心情。
抬起眼,便见烈炎身后跟上来的司徒亦。
一大早,宫人就来报,说千无忧要召见司徒亦。昨天在云烟楼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司徒亦难免会把今日的急切召见与昨天发生的事情挂上钩,但是他精心处理的一切,千无忧怎么知道?如今又召见他是因为什么?
“参见五殿下。”司徒亦带着疑惑跪拜。
“赐座。”千无忧轻浮地吐出两个字,他有一颗自由的心,自然也不想拘于礼节。
有宫人搬来座椅,司徒亦的心中就更是疑惑,看着千无忧的脸,悠闲、淡然,这就让司徒亦越发琢磨不透。谢过恩后,司徒亦坐在座椅上,之前的镇定一下子消失掉。他下意识往椅子深处靠了靠,只想获得一点安全感。
“本宫向来快言快语,今日召见,是想与你做个交易。”千无忧慢慢道。昨日拍卖会结束后,烈炎就查出了柳香要洛飞羽举办拍卖会的真正原因,这让千无忧十分生气。他当众表明了柳香是他看上的女人,却依旧帮不了她,她依旧要面临这么多的算计?如果不是未到发作的时候,他一定亲手拧断司徒亦的脖子!
“殿下的意思?”司徒亦微微拧起眉,还想要假装不知。
其实他怎么不明白,千无忧能够如此匆忙找他进宫,又与昨日有关,那必定是为了柳香的事情。可是这交易……
“难道要本宫挑明了?”眉眼一抬,原本的轻浮瞬间消失,寒气来得干净利落。
这情绪的变动让冷漠的因子渐而扩散开来,司徒亦浑身没来由地一紧,神经细胞猛张,从座椅上站起来,恭敬跪立。
“司徒不敢!”司徒亦表面慌慌,可是心中却努力镇定,丞相府与千无忧向来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际,但是现在,千无忧却因为一个柳香,而与司徒亦发生正面冲突?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皇子!
“你能转让地契,自然就有备用契约,而若本宫没猜错,相信那备用契约才是原地契。本宫只要你当着柳香的面,将这些地契撕毁,柳府与司徒府再无任何瓜葛。”千无忧缓缓直起身来,用那双深黑的眸子轻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司徒亦。司徒亦是个聪明人,能够兜这么大一个圈来借刀杀人,自然听得出千无忧的话外之音。如果事情能顺利解决,那么他千无忧可以放他一马,但如果不能,那么千无忧不惜与司徒府反目!
“殿下的话,司徒自然明白了。但是柳晓晓曾经借了太多银两,至今一粒未还……”想要就这样刺破他的计划吗?司徒亦有些不甘心!
“本宫说了,这次是交易,本宫自会给你三个店铺。”千无忧毫不客气地打断司徒亦的话,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心狠手辣不说还此般有心计。在千无忧手中掌控的皇室经济,随便割让三个店面就可偿还柳府所借银子的三倍,这样,司徒亦就算不情愿也不可以!而这三个店铺,只要司徒亦敢接受,那么千无忧就敢夺回了!只要千无忧愿意,可以连命都奉上,但是只要他说“不”字,那么任何一样东西,都要由他掌控!
司徒亦黯然一愣,没想到为了保住柳府,千无忧居然随意动用皇家经济?如果皇上知晓,虽然不会有多大的惩戒,但至少会责备千无忧,责备的话后果就可大可小。这不知道是司徒亦的幸运,还是司徒亦的不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千无忧的眼睛,这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男人,竟会有如此行动和能耐,实在让司徒亦瞬间感觉自己实在太轻视对方!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就算他司徒亦再怎么找借口,都是无事于补,唯有从命,然后像千无忧那般,当面撕毁地契!
“承蒙殿下的厚爱,有殿下的照顾,柳香小姐真是有福气!”司徒亦接受,只能这样接受,纵使他的心理恨得直咬牙。曾经夸下海口说要帮助妹妹,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帮助司徒蓉儿,反倒让自己成了千无忧的眼中钉。这一切,都是因为柳香!
福气……
忽然,千无忧有些自嘲,她会是这么想的吗?
柳府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而柳香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未曾向他透露,这是因为她讨厌他了,还是因为怕他担忧?千无忧可不可以自私地想成第二种?从千无忧出生以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是用那双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夺来的江山,可他都活在这种“皇族”的光环之下,被陷害、被追杀。他磕磕碰碰挨过来,以纨绔子弟的模样现身于各种场合,唯独在柳香要求他是处男之身,才觉得自己以前的伪装会与幸福错身而过。
等司徒亦带着扭曲的神情离开了朝阳宫后,千无忧之前的悠然一并而退,继而换上的是如同冰山悬崖上盛开的雪莲、如同舒展开来的瞳眸,带着妖冶的冰霜还有一丝无害的精锐。
任何人,不能从他的手中夺走东西,以柳香的安危作为威胁的理由的话,更加不可原谅!
苏家庄沉静在一片淡淡的蒙雾之中。
透过微开的窗户,便可将那春意尽收眼底,只是在那双深黑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欣赏的意味,相反是油然而起的一抹寒光,将其冻得僵硬无比。人的心,是否都是如此脆弱,那好容易铺展开来的希望,就如此碎裂不堪?
苏墨轻轻一捏拳,他不想在如此小心翼翼,当他亲眼看着夜凝痕抱着柳香从他身边而过,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想她,想要她在身边!
“少主。”身后的文博看不出少主的心思,那抹冰寒已经让他感觉到少主的不同,是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