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主母找我们来所谓何事?茶楼的事还等着老身去处理呢!”一个五六十岁,头发有些花白了的老人眯着一双斗鸡眼,倚老卖老的说道。四周的人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个别人还跟着瞎起哄,催促着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只有云思琪露出了担心的目光。
早知道这些人态度的秦海雪轻轻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说话声,“大家不用急,一个一个的来!”边说还边暗含深意的瞥了一眼云三伯。心中有愧的云三伯当即冷汗直冒,她该不会知道昨晚的事了吧?难道她抓住了人,所以今天是来给他一个下马威的?云三伯的心里百转千回,就是没个好的,总觉得背脊骨都开始发凉。
等这些人都安静下来了,秦海雪才朝身后的云九招了招手,云九立即上前递给她一本账册,随意的翻开第一页,不经意的抬起头,“哪位是云雄?”
“正是在下!”云雄长得牛高马大,拽兮兮的坐在原位,用眼神挑衅秦海雪,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把爷怎么样?
秦海雪的唇角越扩越大,勾勒出一个弯弯的弧度,“好,本家的木料全是你采购的,你报上来的价格是五十文每担,不过市价是十文每担,这才城西的木料市场可以打听!今年截止上个月,本家总共采购木料一万八千担,也就是此举多花费了七百二十两银子。此外,你的月钱是二十两每月,不过你今年一共在账房支取了八百九十两银子……”
秦海雪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带着一点柔柔的气息,却让在场的人脸色大变,刚才那个拽得差点翘上天的男子魁梧壮汉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他就是云府的一个小虾米啊,云府太大,虽然本家有三个账房先生,不过由于这几年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这些人便打起了捞小便宜的主意,纷纷变着法子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钱,账房先生也根本没办法弄得清楚,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才上任两天的小姑娘给查得这么清楚。
“云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秦海雪慢悠悠的提醒到。
这可把兀自陷入沉思的云雄给一把拉了回来,他打了个激灵,双腿发软,咬着下唇,来个死不认账,“云雄听不懂主母在说什么!”
好个听不懂,撇得真干净,秦海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面朝云三伯等一干云府实权人物,“三伯说,这该如何处置?”
云三伯假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切但凭主母做主!”
好你个老狐狸,还把皮球踢了回来,好,本来还想放过你,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甜美的声音却带给人无限的压迫感,在场有几个人是清白的,她真要彻查下去,没几个能逃掉,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云雄的下场待会就是他们的,因此不少地位不高的云家人都低下了脑袋,默不吭声,反正这里也没他们说话的份儿。倒是有几个老头子仗着身份,倨傲的抬着下巴,瞧都不瞧秦海雪一眼,明摆着无视她了。
扫了一圈,没人搭话,秦海雪也不尴尬,笑吟吟的轻启朱唇,“好,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当大家是默认了,来人,云雄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回扣,中饱私囊,按照家规第三十二条,杖责二十大板,所吞三千四白两白银在他的月俸和以后要继承的财产中扣!大家可有异议?”
四下里寂静一片,只有狰狞着双眼的云雄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瞪出一个窟窿来,“不,你不能责罚我,我是三老爷的孙子,比你这个不知道那里来的野女人好多了,你凭什么责罚我?”
“云九,犯上按照家规应该作何处置?”秦海雪微微抬头,斜眼看着身后的云九问道。
“按照家规律令五十四条,对家主,主母不敬者,杖责二十大板!”云九一板一眼的回答。
“念在云雄是初犯,就给他减一半吧,再加十板子!”
秦海雪的声音一落,院子外就响起了云雄哭爹喊娘的大叫声,听着他声声竭力嘶嚎,在场有较大经济问题的人莫不白了脸。
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秦海雪随意的翻开账册,再度念了一个名字,“云思琪?”
“思琪见过主母!”云思琪虽然不明白秦海雪怎么把自己给叫了出来,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立即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
其他的人莫不偷偷把眼神瞟向两人,纷纷揣度,难不成是云千萧让秦海雪出面给这个妹妹一个下马威的?那正好,反正他们的关系更近,狗咬狗这种好戏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
看着下面如狼似虎的眼神中带着的凶光和幸灾乐祸,秦海雪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心下了悟,这云家真是一盘散沙,人心如此涣散,各自为政,恐难长盛不衰啊!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到此为止,在这账册上云思琪的问题是最轻的,今年五月做夏衣的时候多了一套,超过了三十五两银子。大家的问题,大家心里都有数,各自回去在三日之内把自己私吞的那部分交回到成掌柜那里,这一次我既往不咎。若以后还有损云家之事,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她的话虽然不好听,却让众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歹避过这一劫。
经过这一番整顿,秦海雪在云家的地位一下子上了不止一个台阶,云家的人再也不敢轻视她,就连老夫人都夸她能干。秦海雪反而更加小心谨慎,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盯着她的眼神更多了,一个不慎,被人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由于老夫人的病情持续恶化,云千萧又才接手云家的事,两人除了睡觉前能见一面,其余的时候,连顿饭都没一起吃过。对此云千萧很是歉意,不过他也实在走不开,除了将云九调到秦海雪身边使唤以外,两人只能维持现状。所幸,秦海雪在云家的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信,倒是没人敢再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