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是后话了。
而现在,她没时间想这些,也根本不会想这些。她只是大步的向前走,想回那青楼后院好好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依笙……别走。”钟离陌眼见着她离去,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来,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
“啪!”重重的一声,他一个不平衡,摔在了草地上。
“你怎么了?”听到前一声,她还根本没反应,但听到他摔倒在地的声音,她心中就开始焦急了,瞬间踏着诡异而轻灵的步法来到他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没事……不要走好吗?”摇摇头,钟离陌不想让她担心,隐瞒了自己身体的状态。
“……不行的。我明天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今天要好好‘休息’。”虽然这个休息是指精神上的放松罢了……
“这样啊……那我明天再与你相见好了……”有些伤感的笑笑,钟离陌有些失望。
突地,他却想到了些什么,急急忙忙抓住她又要消失的白净手腕,祈求的说道:“那……能不能让我为你梳头?”小心翼翼的语气,竟是那般令人心疼。
“好。”依笙不忍拒绝,拿出一把木梳,递给他。
钟离陌轻轻接过,就似是对待最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抚着她的墨发,用那把做工精细的木梳细细的梳着每一丝每一缕。
甚至,怕会令她感觉到痛,他梳的极慢极慢。
指尖穿过发丝,那柔顺丝滑的触感令他一阵心悸……甚至有些小鹿乱撞,有些触电般的感觉。
一寸一寸,他细细的梳着,而她,也不忍打断。
发过留香。他似乎很是享受她发间淡淡的梨香,轻闭双眸,似是想要更加密切的接触……
他的时间,他知道,已经不是太多。
不知何时中的一种慢性毒药,毒性已经开始发作。
他不是没有试过拔除……但没有一丝成效。
所以他失望了。只得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每一瞬间的眨眼,都将自己现在所有的感官刻入骨髓,只想让自己永生铭记。
他不知道到底自己应该干什么来唤醒她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她他的病情……
沉默……永远是最有力的武器。它是双刃剑,可这可那。但,同时也伤人。
她为了自己失忆的事……已经烦的透了……他还应该要让她更加烦恼吗?
不,那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希望她不必为他担心,但他又同时希望看到她为他担忧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希望,又什么都不希望。
……怎么办呢?到底。
依笙……你要我怎么办才好。钟离陌在心底淡淡叹息一声,苦涩忧郁的勾起笑容。
“你怎么了?”依笙觉得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根本对外界没有了反应,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却看到他一脸伤感的样子。
她心下一惊,直觉性的忙探上他的脉搏,却是……
“你中毒了?”依笙紧皱眉头,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奇异。
这毒……又是她制的。名曰天堑。意思吧,便是不可逾越。
因为这毒,真正是死毒,只可慢慢消融,根本无痊愈的解药。
虽然她会消融这毒,她也知道如何才能缓慢拔除,但那费时太多。几乎,将近一年,也不见得会有所好转。
还要等到一年期满,才开始渐渐有起色。
此毒无色无味,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分辨得出一丝淡淡的清香。但因为几乎就是根本察觉不了,所以,一般人不知不觉中,就中了,还不知道。
而且,不仅拔除时间长,过程也艰巨。
它需要大量的别离君,就是一种极其媚惑但却具强烈毒性的花。颜色妖冶,黑中带着点红。它的最大特点,便是迷幻。可以让人陷入自己诡异的幻想,直至死亡。
别说采集,就是触碰,都办不到。
原因很简单。只要靠近在一米内,吸入一丝它的香气,便会轻易陷入幻境。
还有,它不仅采集麻烦,而且找寻踪迹,也麻烦。
它只存活于极寒之地与极热之地的交界处,必须同时拥有火热与冰寒的两种特质。
她至今,也只采集到一朵。还是幸运发现的。
这可是需要大量的别离君啊……她要收集到何年何月?
显然,这个解毒行不通。
还有一种,也是最后一种,是需要她的血做药引,三朵魅夜莲磨药服下,然后持续十九天的药浴,药品必须有雪色天鹅,还要有墨妖娆。
这些都是清毒的好药。尤其她的血液。
但是,她的血液,终究还是她的,总归还没先进到有骨髓移植,虽可解毒,但还是不能起到什么活死人肉白骨之效。所以,还需配合其他药物,这毒素才能完全清除。还好还好,她手中这些珍稀的药物,都还有那么两份。起码,可以用来救人。
……他身上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不可避免的,他的死期差不多已定。
但她就是爱从阎王手中抢人,偏偏要把他给治活了!不仅因为她医神的骄傲,也因为她心底莫名的怜惜。
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了……怎么办?
紧皱眉头,依笙甚至连他的回答也未曾听见,只专注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依笙?依笙?”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钟离陌有些担忧的道。
看她的样子……是他的毒根本无解吗?
他的时日无多了吗?……那要怎么办?他好舍不得这个世界……好舍不得哥哥……好舍不得她。
唇边浮上一抹苦涩,一抹无奈,钟离陌淡雅若莲的身影突然虚幻了起来,似乎要从这尘世间离开。
依笙心头猛然一跳,马上回神望向他,眼底似有疑惑。
“怎么了?”有些奇怪的,依笙问道。
“没什么了……我只是在想,我还能活多久。”安抚的笑笑,钟离陌忧郁的看向远方。
中毒已深,他知道的。只是他想珍惜这最后的一点一滴时光,不想再来浪费。
满目悲凉着,满怀伤感着,钟离陌再次开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无限温柔的,为她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