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坡扑哧一下笑起来,用力把他推开,“你扰乱了我的生活,还想怎么样?”
北纬极紧紧拉住她的手臂,“给我仔细看看,看看要怎么样改造,才会让人比较满意。”
玻璃窗外一缕金色阳光静静照到客厅里,宽大的玻璃茶几上几只蝴蝶兰、香水兰淡淡地散发出一阵幽香,电视墙上液晶显示屏里反射着两人对望着的身影。
客厅里有危险的、暧昧的气息缓缓流动。
苏北坡顺手从花瓶里抽出一大把兰花,铺头盖脸送进北纬极怀里,“我发誓,北纬公子的将来,日日鲜花簇拥,夜夜枕香入眠。”
北纬极爽朗大笑,“记住今日,若是做不到……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苏北坡问自己,帮他完成鲜花丛中过,香风抱满怀,已是人生极至了吧,还要怎么样?
只是不知道……呃……他的身体足够强健吧?
想到这里,苏北坡给自己吓了一跳,两道狭长酡红染上脸颊。
北纬极漆黑的眼睛晶亮如夜星,“嗯?干什么?”他狐疑的看着苏北坡,“想到限制极的画面了吧?”
“那么……”北纬极邪邪地一笑,那么我邀请你做女主角好了。情人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一不小心……或精心策划,“呼”的一下,就这么流光溢彩地诞生了。
“啊——”苏北坡小声惊叫,她急急推开北纬极,撞翻了茶几上的花瓶,她抱着被撞痛的膝盖,绕着茶几跳着,躲着。
伸手拿着拎包,一股风似的跑到门口,“呼”的一下开了门,“再不走上班要迟到了。”大门重重在身后关上。
北纬极静静地站在客厅的残局里,挠了挠头,“知道要上班,我不过说说而已。干嘛这么强烈的反应?”他站在总裁的视角高度,提纲挈领地总结了一句,“真是笨!!笨死了。”
拿起门口的外套缓缓穿上,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整理着外套,“唔……仪表堂堂。”然后,彬彬有礼地出了门,进了电梯。
苏北坡在星光公寓考虑了好几个晚上,才把情人契约写完。她趁北纬极十分忙碌的间隙,把契约送到北纬极手中。
北纬极望着苏北坡远去的背影,展开手里的契约,仔他细细看了起来。
第一条, 苏北坡住星光公寓,如果确有需要,可以暂住1531。
第二条, 契约情人租期一年。
第三条, 到期自动解除契约关系。
北纬极微笑着不屑一顾,他把契约拿在手里,三把两把撕得粉碎,苏北坡站在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给北纬极打了个电话,“还有一份备用的情人契约,快递马上送达,这份请务必签字。”挂了电话,苏北坡施施然进了电梯,身后留下办公室里快要发飚的北纬极。
“郁金香王子”项目进展顺利,仅仅这一个项目就为“莲华盛世”带要巨大利润。元杰集团各方对这个项目赞赏有嘉,北纬极眉开眼笑。
新年即将来临,元旦假期三天,苏北坡是文职,再也不用做一线员工守货柜,她趁着假期回了老家明里市。
明里市旧街道已经拆迁得面目全非,成堆成堆建筑垃圾散乱放着,占去半条水泥路面。连绵阴雨使路面变得泥泞难行,苏北坡拎着红色的礼物合子,小心地绕开坑坑洼洼的小水坑。踏着水泥块垫着的污水地,三步两步跳上街沿,转进一条深暗的水泥地面的小巷子。
过了青石砌成的水池,再过一个天井,绕过种着胭脂花的简陋花坛,进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熟悉的生了锈的铁门半开着,水池前,坐着一个头花花白的熟悉的背影。白铁水笼头哗哗响着,一股白花花的自来水冲进红色的搪瓷盆里,盆子里翻涌着雪白的水花。一双冻得通红的、长满皱纹和老茧的双手,在水盆里快速翻动着沙发垫子、退了色的窗帘布。
快过年了,家里也要翻洗织物了吧。
苏北坡站在那道熟悉的背影后,一道酸酸的热流涌了上了,涌到喉咙,想说的话堵在胸口,堵得满满的。
“妈……”一个字终于艰难地冲出了口,切开四合院里清冷的空气,切断哗哗的水声。红色的搪瓷叮当一声打翻在水泥洗衣台上,红红黄黄的织物顺水流出去,水泥洗衣台上仿佛开满野花。
苏丽春手忙脚乱地关上水笼头,她回头就看见苏北坡,她拉着围布擦了擦眼角,对着半开的铁门大声叫着:“妈!妈!!快来看,是谁回来了。”
幽暗的房间里,一把躺椅吱哑乱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是谁?是小北吗?”
一个颤微微的穿着卡其蓝布罩衣的苍老的身影缓缓移到门口,她用力撑着门沿,努力睁大双眼往四合院子里看,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仔细看了看,又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看看。
“是小北!小北快来!”外婆伸出一只干枯的手,从清冷而幽暗的空气里伸出来。
苏北坡忍了许久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她冲到水池边拥抱了一下妈妈,再往门口冲去,一把拉住外婆的手。
“外婆……”
苏丽春的声音在苏北坡的身后大声说着,“你们先坐着,我去菜市买点菜。小北回来了,咱们好好儿地过个节。”
苏北坡扶住外婆,大声叫着妈,“我带了东西回来,别忙了,妈,您先坐会儿。”
苏丽春解下围布拿在手里,“那哪儿能呢。小北回了家,就不用操这些心。等着啊。”她一路笑着出了小巷。
12月31号晚上,苏丽春从购物袋子里拿出一件衣服,送给苏北坡。衣服是黑色羊毛绒衣料,配了一条狐狸长毛衣领。
苏北坡接在手里,吃惊地问苏丽春,“妈,你怎么会买这么贵的一件衣服。其实,我穿一般的衣服就可以了。我随便穿什么衣服,在妈妈眼里都是漂亮的。”她看见苏丽春眼角有泪光闪动,声音逐渐减低,“其实……我真的也没什么场合穿这件衣服的。”
苏丽春鼻子一酸,她强忍回酸酸的热流,女儿这么懂事,自己应该很开心才对,她微笑着说:“妈妈的手艺还行吧?”
“很有进步,是你亲手做的?”
苏丽春得意一笑,“是我原来的旧衣服改的,料子还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