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池往景华堂望了望,灯光明亮的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优雅的音乐,优雅的身影来来去去,那里的世界,与陆秋池心中的世界相比,仿佛是另外一个模样。
陆秋池拿着杯子跟任欣锐碰了一碰,说:“你替我买股票的事别告诉旁人,那些都是我的私房钱,叫我爸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任欣锐眼皮跳了一跳,那么大一笔钱,她居然说是私房钱,也不知道她上哪里弄那么大一笔钱出来。任欣锐摸了摸胸口,硬硬的银行卡还在,卡里有陆秋池给的一笔手续费,她想起了这笔手续费的数目,她按牢了它,担心它会象煮熟的鸭子一样飞掉,想到这里,她笑了,她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任欣锐看了陆秋池一眼,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了,陆秋池会收回这笔手续费,任欣锐觉得是自己不会拿这么一大笔钱开玩笑的,她还指着这笔钱付房子的首付款呢。
两个人坐在偏厅里正聊着,门外走过去一个年青男人的身影,任欣锐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陆秋池连叫她几声,她也没听见。
陆秋池往景华堂里看了一看,心里就明白了。
来的人是成遥森,他站在主席台上主持着今天的宴会。陆秋池和任欣锐回到景华堂,回到人群中间。成遥森的话讲完了,他在满堂掌声里走下主席台。
陆秋池经常出入于各种宴会之中,她是认识他的。陆秋池带着任欣锐来到成遥森的身边,开口说道:“成经理好。”
成遥森一回头,看见一名年青女子对着他微笑,年青女子装束十分时髦,气度落落大方,他心里一动,往景华堂里望了一望,心想怎么没看见他?他便客气地回应:“陆女士好。”陆秋池拉了任欣锐过来,对成遥森说:“这位是我的同学,很熟悉的朋友,她的名字叫做任欣锐。”
成遥森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握住任欣锐的手说:“任女士好,今天这般美丽与往日干练模样真是别有不同。”
任欣锐握住成遥森的手大方地摇了一摇说:“成经理今天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说罢两人同时大笑起来,陆秋池见两人象是早已熟识的模样不觉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任欣锐接过话去说:“岂止熟识,每周例会,成总正坐襟危,耳提面命,属下得益甚多。”成遥森先是撑不住,笑了起来。任欣锐跟着笑了,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陆秋池听至这里,方才明便两人是同事,便自嘲道:“我可真是,还巴巴介绍你们两人认识。”话说到这里,北纬极从远处走来,陆秋池一抬眼便看见了,她转身对两人说:“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一下。”
陆秋池见北纬极眉头微蹙,似有满腹心事,也不多问,只软语相问:“吃过饭了吗?”北纬极勉强笑了一笑,说:“吃过了。”话音刚落,他的手臂紧了一紧,他的眼神不经意地往景华堂的门口望了一望。
明亮的景华堂的门口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她象是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不经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身影动了一动,缩了回去,藏在成遥森高大的背影里。
北纬极的眼神一黯,冷峻的眼睛里划过一道凌厉的暗风。陆秋池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苏北坡是赶过来给成遥森送成衣样品的,“伟业制衣”今年新增了成衣展示项目,凡是“伟业制衣”职员,必须穿着本公司制作的衣服入场。成遥森的那件衣服上掉了一颗纽扣,但是主持会议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让苏北坡拿去制衣店补订,自己先去主持会议。
成遥森接过苏北坡手里的衣服,往旁边的偏厅走去,苏北坡也跟在他的后面往外走。成遥森回头看她落了几步,伸手拉着她,说:“你怎么不留在会场里呢?”
苏北坡象是看见妖怪似的回头往景华堂里望了望,说:“这种场面我不太熟悉,我还是先回家好了。”成遥森想了想,也对,她刚刚才进入“伟业制衣”没多久,给她一点时间好了,他说:“天色已晚,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开车送你回去。”苏北坡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偏厅一角,成遥森伸手一拉,“嗒”的一声,房门开了,他走了进去。苏北坡站在门外,走廊上的灯光白得耀眼,尽头是一处宽阔的阳台,她沿着走廊走了过去,推开门,温暖的春风迎面扑来,一轮明亮的弯月挂在天空,正仰着头看天上的那一轮月亮,她蓦然觉得身后一凉,一道身影落在了背后,她嘻嘻笑着说:“这么快就换好了?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我走到这里来你也能找着。”
话音落了许久,背后也无动静,苏北坡的后背渐渐凉了,她“忽”地一回头,北纬极就站在那里,正恨恨地看着她:“挺不错,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苏北坡一时愣住,并不搭话,北纬极站在原地,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他自嘲地笑了:“不对,不是新欢,是旧爱。”苏北坡突然觉得胸口一紧,象是有许多东西涌上来,一直涌到喉咙,叫人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讲些什么,但是那些字全堵在胸口里,一个字也没讲出来。
北纬极大步跨上来,紧紧抱住她,恶狠狠地亲上去,他的心里有尖锐的刺痛,只觉得胸口有一把火在雄雄燃烧,直要将胸口烧出个大洞来一般,他加大力度,一股血腥气涌了出来,洇湿了他的嘴角,他放开了她,这是她的血,他站在黑暗里冷酷地笑了,他一开口,就象判了她的死刑,“这只是开始,小北,过去我带给你的,我会一件一件地拿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暖暖的春风吹过来,掀动着苏北坡坡的裙角,一鼓一鼓地,象一朵云飘在摩天大楼的阳台上。
苏北坡自订货会遭受北纬极的打击,回来之后郁郁寡欢,日渐消瘦,弱不胜衣。成遥森开玩笑似地对她说,她是越来越有骨感美,挺符合当今的审美潮流,苏北坡也不反击,只是望着遥遥的远方,若有所思。成遥森只知道北纬极的订婚,对苏北坡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并不明白其它原因,他觉得愤怒,北纬极这小子太嚣张了,得给他点教训才是。成遥森收回了“伟业制衣”投放“莲华盛世”的成衣份额,转而投给了“佳月华”成品女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