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们在庭院内玩着,浩明拿着相机捕捉小孩子们的笑容。晓爱一个人在跳格子,跳到最后一格,随着双脚落地,喉头发出轻微的声音。
一个小朋友对着浩明摆出可爱的姿势,嘴里发出Cheese的声音,浩明忙按下快门。拍完之后,他移动镜头,看见站在小朋友旁边的晓爱,他问:“晓爱也想照相吗?”晓爱点头。
幼儿园门口,陆曼青推门走入。芸希看到她,起身迎上:“夫人今天这么早来接晓爱啊?”
这时,浩明镜头对准晓爱:“来,晓爱看这边。”
晓爱模仿刚才小朋友的姿势跟笑容,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Cheese”的发音,浩明按下快门的同时,愣住:“晓爱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晓爱一脸茫然。
浩明小心哄着她:“Cheese……晓爱再说一遍。”
在他热烈期盼的眼光下,晓爱甜美地笑了起来,开口:“Cheese。”
浩明欣喜若狂,大喊:“晓爱说话了!晓爱发出声音了!”
老师们闻言纷纷回头,正走来的陆曼青和芸希一愣,奔向晓爱。
陆曼青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真的吗?晓爱会说话了?晓爱你会说话了?”
晓爱对着她甜甜地笑着:“Cheese……”
陆曼青百感交集,激动地抱住女儿:“晓爱会说话了,我们晓爱说话了。”
一旁的浩明和芸希也是百感交集。浩明忽然回过神来,拿着相机帮两人拍照。这一刻,他心里忽然有所触动。他一直喜欢拍照,能将刚才这特别的一幕拍下来,更别提多开心了。自己已经将拍照的事业荒废多久了?
安琪下班,看到郝星雨在楼下等自己,她忙奔过去:“妈,来多久了?”
郝星雨从信封中拿出一张照片给她:“安娜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吗?我让建斌特意找到一张元斌和安娜母亲的合影寄了过来。我要去买东西,正好经过你这里,干脆给你好了,你帮我交给她吧。”
安琪认出照片上的女人,愣住。这,这不是陆曼青吗?只是照片上的陆曼青还很年轻,笑容灿烂美好。她有些心神恍惚地回道:“过几天安娜过来试婚纱,我再把照片给她。”
陆曼青的日子很不好过。晓爱开口说话给她带来短暂的惊喜后,生活便只剩下了煎熬。她决定找安娜谈谈。
地点约在咖啡厅,安娜来得很准时。
第一次以母亲的眼光看女儿,陆曼青的眼神多出许多柔情。安娜被看得十分别扭:“怎么突然这么热络地约我出来?怎么,你出事了?在宋家地位又不保了,所以决定改变政策拉拢我?”
陆曼青心中一痛:“除非为了自己的利益,否则不会对别人好,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宋礼源和承昊不在,你用不着这么急着演戏。”
“我只是关心你。”
安娜字字诛心:“我们之间还有谁关心谁?不过就是各取所需。说起来我其实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或许不至于用到假怀孕这么激烈的手段,也不会这么快跟承昊结婚。”
自食恶果啊,自食恶果。陆曼青心痛地自嘲,随即又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
“你说你怀孕了,那十个月之后怎么办?不,用不着十个月……三四个月之后,承昊就会发现不对劲了,到时候你怎么交代?”
“怕什么?我们结了婚就是夫妻了,还怕没机会吗?”
“所以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承昊?”
“我不但会嫁给承昊,而且会带他离开这里,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你。”
安娜不耐烦地打断她:“够了,陆曼青,不要再假装关心我了!连我妈都不管我了,你有必要担心这么多吗?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起身离去,心中暗自嘀咕:这女人搞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陆曼青颓丧地坐在咖啡厅,心思烦乱。手机响起,她勉强自己接起电话,“安琪?”
安琪坐在公园一角,手上拿着照片,忐忑地等着。看到陆曼青朝这边走来,安琪起身颔首:“夫人。”
陆曼青道:“安琪,你说的什么照片?怎么回事?”
安琪有些迟疑:“其实不是给你的,而是我妈要我拿给安娜的,可是给安娜之前……我想先问过你。”她从包里拿出照片,递给陆曼青。
陆曼青一看到照片,如遭雷击,一下子站不稳,幸被安琪扶住。她坐在椅子上,试图平复情绪,却不能,只是混乱地问着:“你知道多少,安琪,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安娜的亲生母亲。”
“那你妈呢?她知道我是谁了吗?”
安琪摇头:“我没说。”
陆曼青略微安心,叹口气:“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再见到郝星雨!我的女儿,居然会让她养大。你妈为什么会收养安娜?我一直以为安娜会跟着她的亲叔叔建斌。建斌不要安娜?他不承认她是马家的女儿?”
安琪解释道:“那时候,我妈妈搬家了。当时,建斌叔叔在国外,我妈只能写信跟他说这些事。我妈等不到他的回信,以为他不想要安娜,所以就把安娜抱养了,后来才知道是建斌叔叔的信被打回去了。我妈一换地址,他就跟我妈失去了联系……他一直都在找我妈,找到之后还想把安娜带回去,可是那时候我们已经大了,所以……”
“太讽刺了……我的女儿,居然是让我的情敌养大的……真是太可笑了……”
安琪内疚地看着陆曼青:“对不起……”
陆曼青克制情绪:“又不是你的错,上一辈的恩怨,不需要你说对不起。”
安琪问道:“这张照片,要不要给安娜?”
陆曼青忙道:“不要!我求你别说,安琪,什么都别说!我……我没有资格做她妈!”
安琪一愣。
“安琪,我拜托你什么都别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跟你妈妈说,也不要透露半点给安娜。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就当看在晓爱的分上,你帮帮我,我求你了,安琪。”
安琪犹豫半晌,终于点了头。陆曼青这才长出一口气。
天佑工作室。
安娜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腰太松了不好看,改窄一点。”
安琪努力微笑:“这是特意留的。你现在怀孕了,等到婚礼的时候也许腰身会比现在粗一点……”
安娜一愣,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些。
安琪道:“婚礼前两天我们再试一次,到时再改一个最合适的尺寸。”
看安琪认真做着修改笔记,安娜突然很有感触,不再演戏,不再耍把戏,只是真心道:“谢谢你,安琪。”
安琪面上一僵,没抬头,继续写着,片刻后:“要改的部分都记下来了,我帮你换衣服……”
她抓起裙摆要跟安娜去更衣室,安娜猛然想起什么,自己一把拉过裙摆,“不用了,我自己来。”
一会儿,天佑自外面回来,看了一下:“安娜走了?”
安琪回答:“在更衣室。”
天佑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安琪笑笑:“每打一次仗,就觉得自己又更坚强了一些。”
“是吗?”天佑捶了一下她的手臂,“是挺有肌肉的,就快练成钢铁强人了。”
安琪知道天佑在逗她,笑了。天佑也笑了。安娜从更衣室走出看到这一幕,“两位感情很好嘛。”
安琪和天佑俱是一怔。
安娜走到安琪面前,诚恳道:“我已经找到我的归宿了,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好好珍惜。”她将婚纱往安琪手上一放,转身离去。
安琪和天佑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不自在地笑笑。随后,安琪开始整理婚纱,却在内衬中看见一抹殷红。她怔了半晌,突然丢下婚纱往外走去。
天佑急问:“你去哪里?安琪……”
安琪没有回答,径自跑开。
安娜拿着包卫生巾正要去结账,却看见安琪踏入店内。她想将卫生巾放回架上,却已经来不及。
安琪快步朝她走来,她迅速将卫生巾藏在身后。
“你没事吧?”安琪看她神色慌张,问道。
“我很好,干吗这样问?”
安琪道:“你跟我过来一下。”说着欲拉安娜。安娜闪开不让她碰,“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
安琪只好径自走到边上离人稍远的位置,安娜小心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