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努力恢复平静:“我想帮安娜做婚纱,不只是为她,也是为我自己。我想让自己死心,让安娜穿上我设计的婚纱,送她进礼堂,自己见证这一切,会让我更清醒。”从此以后,就当她和妈妈,她们欠她的,两清了。这是她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芸希顿足:“这什么烂理由,你也太自虐了吧!”她忽然又想起陆曼青。有一天,那个女人来接晓爱,突然向她打听安琪和安娜的事。她当时巴不得安娜做的坏事被全世界都知道,心知陆曼青有可能做承昊的继母,于是她和盘托出。她知道安琪不会乐意她这么做,于是瞒了下来。这下她可是奇怪了,怎么陆曼青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娜还这么顺利地要和宋承昊结婚呢?
承昊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安娜忐忑不安地站在玩具房门口,终于忍不住敲门:“承昊,你不要这样,有话我们出来谈,承昊。”
门忽然开了,承昊走出。安娜虽然内心忐忑,但仍感到有些不服气:“为什么那么生气?你觉得我是在故意为难她,还是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承昊打断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为什么……”
承昊忽然道:“我们回美国吧。”
安娜一怔。
承昊继续道:“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回美国。”
安娜得逞,低头温柔一笑:“都听你的。好啦,快出来换衣服洗漱吧,该去吃饭了。董事长今天不是请我养父母吃饭吗?”
金宝国从车站走出,张望寻找妻子的身影。有车子的喇叭声传来,金宝国朝声音处望去,只见浩明的出租车车窗摇下。
郝星雨和浩明同时探出头来。
金宝国对妻子露出极其灿烂的傻笑。浩明不由一哆嗦,赶紧捂上耳朵。果然,金宝国肉麻带撒娇的声音立即传来:“星雨——”
浩明又是一哆嗦。
金宝国上车,车子缓缓开动。
金宝国不满地叨念着:“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被那丫头整得那么惨,还得来帮她谈婚事。”忽想到浩明,“没事吧,你这臭小子?”
浩明淡淡一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幸福就好。
安娜站在饭店大厅内等着,心情有些烦闷。这个宋承昊,说好了陪她一起来,临时又说得去一趟店里交辞职报告,害她一个人在这里等。
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去,一辆出租车停下,金宝国和郝星雨从车上下来。她正想出去,看到司机是浩明,顿时停下脚步。
浩明车子驶离,金宝国和郝星雨走入饭店。安娜这才迎上去,对金宝国道:“好久不见。”
金宝国懒得看她,哼了一声。
安娜笑道:“妈说我变了,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副脾气……谢谢你今天肯来。”
“不用谢我,我今天就当来送瘟神,嫁人之后你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郝星雨劝道:“宝国!”
安娜却不耐烦道:“没关系,妈,反正我知道你跟安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大家今天就当演戏,散戏之后,各走各的路。”
她刚说完,看到承昊走进来,眼神一亮,立刻换上甜美笑容走过去:“承昊!”
郝星雨夫妻顺着安娜的眼神看去,看见刚进门的承昊。金宝国打量几眼:“看上去人还不错,就是眼光不好,怎么会挑安娜……”
郝星雨警告道:“老金,在车上不是都跟你说好了?你待会儿可别乱说话。”
“知道知道。”
安娜挽着承昊走来为双方介绍:“我养父养母……我的未婚夫,宋承昊。”
郝星雨夫妻与宋承昊不熟,没多说什么。
安娜又催促道:“我们快点过去吧,董事长已经到了,别让他们等太久。”
咖啡厅内,陆曼青看了一眼时间:“不是约了两点吗?怎么都还没到?”
宋礼源劝道:“两点才刚过,是我们来早了。”
陆曼青笑了:“你就是这么体贴人。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一会儿,安娜等人走来。宋礼源礼貌起身。
承昊一眼看见礼源身边空位上的女包,有些恼火,附在宋礼源耳边道:“双方见家长,难道陆曼青也要来凑热闹?她又不是我家长!不要因为上次我看在安娜的分上跟她吃了顿饭就得寸进尺!请你告诉她,不要出现在这里!”
宋礼源为难:“可她已经来了!”
饭店女厕,陆曼青洗好手后离开。她正朝座位走来,却猛然愣住,吓呆了。郝星雨?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是安娜的妈妈?
陆曼青不可置信,快步走出饭店,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当年郝星雨怀的那个杂种就是安娜?不对,安娜说现在的父母只是养母,所以那个孩子应该是安琪。那安娜呢?
她忽然想起之前找芸希调查安娜时,芸希说过的话:安娜跟安琪不是双胞胎,安娜是安琪她爸爸跟别的女人生的。
难道……这怎么可能?陆曼青只觉得一阵晕眩。
手机响起,陆曼青试图冷静地接起电话。
宋礼源的声音:“你在哪里,曼青?”
陆曼青柔声道:“我有点头晕,而且我想过了,这种场合我还是不出现的好,以免影响承昊的情绪。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脸色难看地挂上电话后,翻着手机电话簿,去电:“安琪,我有事找你。”
陆曼青紧张地等着安琪,拿咖啡杯的手都在发抖。咖啡厅门开的声音响起,她立刻抬头望去,放下咖啡杯。
安琪向她走来。
“不好意思,安琪,突然找你出来,没耽误你上班吧?”
“没关系。出什么事了?你脸色很不好。”
“没有,我没事。”
“今天董事长跟我父母见面,你没去吗?”
陆曼青随口道:“我还不是承昊的家长,还是不出现的好。”
安琪以为曼青为了此事沮丧:“宋承昊……对你的态度还是那样?”
陆曼青勉强笑了笑:“承昊不接受我也很正常……不过我不想谈他了。我是担心你,安琪,你跟承昊的事,我也有所了解……”
安琪一怔,有些尴尬。
“事情变成这样,你跟安娜以后怎么相处。”
安琪不想谈这些:“我没事,夫人,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跟承昊,本来就没有开始。谢谢你关心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安琪欲起身,陆曼青心急脱口而出:“我听说你跟安娜不是亲姐妹?”
安琪有些诧异她是怎么知道的,随即想到可能是从宋礼源那里辗转听来的,点头:“对,安娜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们的生父,就是今天去跟董事长见面的那个人吗?”
安琪摇头:“那是我们的养父。我和安娜的生父……已经过世了……”
“真对不起……”
“没关系,我其实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连他的照片都没有见过……”
陆曼青越发心慌:“是吗?听芸希说,安娜是你的生父和他元配的女儿?”
原来这些事都是她从芸希那里听来的,但是想想芸希是晓爱的老师,说不定两个人聊得来。安琪没多想,只是有些歉疚:“嗯。我们也没有成心要欺骗安娜,只是上一代人之间,有些没法公开的隐私和秘密,所以……”
“那安娜的亲生母亲呢?既然安娜不是私生女,她为什么要抛下安娜?”
安琪迟疑:“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说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要离开……”
陆曼青的手又开始抖,看着安琪的目光都带了下意识的恨:“安娜后来改名叫马安娜,是因为你们的生父姓马吧?”
安琪点点头,轻声道:“马元斌。”
陆曼青虽然早猜到,仍用力克制住手的颤抖,口气有些怨恨:“难道马家的人都死绝了,对安娜就撒手不管吗?”
安琪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有一个叔叔,去了美国……夫人,你……”她不安起来,疑惑地看着陆曼青。
陆曼青努力掩饰,调整自己的情绪:“毕竟安娜要嫁到宋家,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她的情况。”
安琪觉得不对劲:“你还好吗?夫人,是不是不舒服?”
“对不起,突然找你出来,问了那么多你家的私事。既然你工作忙,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回到家,陆曼青入内,痛苦懊恼地将东西往沙发上一丢,颓坐在沙发内。命运怎么可以跟我开这么残忍的玩笑!安娜竟然是我的女儿!那个贱女人竟然收养了我的女儿,她的女儿又跟我的女儿抢同一个男人!
这时,宋礼源到来,看陆曼青脸色不好,体贴道:“你说不舒服回来休息,所以我跟他们见完,就赶紧过来看你。”
“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宋礼源感激地看着她,“曼青,谢谢你的谅解。”
陆曼青勉强一笑:“你们谈得怎么样?承昊这个婚,会不会结得太仓促了?对方没说什么吧?”
“既然都决定要结了,早结晚结都是结,就随他们吧。对方也没说什么。”
陆曼青实在忍不住,忽然问道:“礼源!如果,我是说如果,安娜没有怀孕,你会答应这桩婚事吗?”
“当然不会。”答案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不喜欢安娜?”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点是他们不相爱,至少承昊并不爱安娜,这注定是一场不会幸福的婚姻。”宋礼源说完叹息一声。
陆曼青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