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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岛津突围 (2)

接着是藤堂高虎的第二阵。在此之前,或许是觉得人多力量大的缘故,排在第三的金森长近也主动上前,跟藤堂军合兵一处,打算共同抵御来犯之敌。然而当他们看到前方福岛军主动让道的情景之后,也立刻改变了原先的打算—主动让出了一条路,连打都没怎么打。

其实大家的心情都是比较相似的:石田三成都走了,你追着岛津义弘打有个鸟用?打死他既不掉装备也不能升级,搞不好逼急了人家跟你死拼,自己还会再有损失。既然大局已定,胜负已分,那么这种小细节就不必再去追究了,就让他过吧。

基于这种心态,十二黄金宫里几乎所有的黄金圣斗士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黑田长政手下大将后藤又兵卫曾经一度动过念头,想凭一己之力单挑岛津义弘,但很快就打消了—当他看到杀气腾腾的那一千五百萨摩人之后。

就这样,二十分钟都不到,岛津军就来到了最后三阵,也就是井伊直政、松平忠吉以及本多忠胜的跟前。在他们的背后,便是德川家康的本阵。

费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都快要摆庆功宴的时候,居然横杀出来这么一拨人,着实把家康吓得不轻。

“他他们想要干嘛?”他回头问身边的本多正纯。

本多正纯很想顶上一句“你问我我去问谁”,但知道不妥,只能支吾敷衍了一下:“看起来,他们是往我们这儿来了。”

面对这句废话,家康已经无暇责怪和吐槽了。此时的他,心中猛地飘过了一丝不祥:难不成,这群家伙是打算这么直接冲过来搞自杀性袭击吧?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都变了:“拦!给我拦住他们!”

本多正纯也有点慌:“传传令!拦住岛津义弘!”

老弱病残部队蠢蠢欲动,准备出击。

时间为九月十五日下午四点半左右,此刻的岛津义弘,正前方是德川家三万人,双方相距不过几十米,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德川家康那张酷似狸猫的脸。

家康不知道本多忠胜他们是不是能挡得住。

毕竟,是天下无敌的萨摩军团啊。

他紧紧地揪住了缰绳,咽了一口口水。

“全军听令!向右转进!”不远的对面响隐约响起了岛津义弘的声音。

离岛津军右手侧一两里地,便是乌头坂了。

于是萨摩人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在家康跟前调转枪口,往右离去了。

似曾相似的一幕重演了。

想当年,也有一支队伍,远道而来,直逼德川家大本营松浜城,就在家康准备举了个椅子腿儿出去拼命的当儿,却悠然自得地转了方向,将尚且年轻的德川家康调戏了一把。

愤怒的家康率兵追了出去,然后被打了个大败。

那个把家康当良家妇女调戏的臭流氓,名叫武田信玄。

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挨刀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用同一种方式砍了又砍,砍了再砍,这是非常让人恼火的。

所以家康非常恼火,正如同三十年前挨了武田信玄的那刀一般。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家康肯定比当年要能打很多,更何况他也不相信岛津义弘能比武田信玄还厉害,所以很快命令就传了下去:“着本多忠胜、井伊直政和松平忠吉各率本部人马追击岛津家逃亡部队,务必取下岛津义弘的项上人头!”

望着身后黑压压的一片追兵,岛津丰久果断提议:“用舍奸战术吧!”

所谓舍奸,就是在逃跑过程中,将队伍分成两半,其中一半组成敢死队,拼死挡住追来的敌人,尽可能拖延时间,好让前面的部队安全逃走。

因为敢死队的最终存活率极其低,甚至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所以这个战术对作战人员的素质要求很高—尤其是心理素质。不然一看到追兵就一哄而散,那还打个毛啊。

作为战术的提议人,岛津丰久主动提出要留在战场上,同时打算陪着死的,还有长寿院盛淳等一些老家臣。同时,丰久还要走了自己伯父的衣帽盔甲,盛淳则拿走了自家主公的军配和绘有白凤凰的阵羽织—那是当年秀吉送的。

另一方面,德川家的追击部队已呈三角形迅速掩杀了过来。一马当先的是本多忠胜,尽管已经年过半百,但忠叔依然威武不减当年,头戴鹿角盔,手握蜻蜓切,胯下一匹黑马,外号三国黑。当时的日本人知识体系还不是很完善,除了信长这样的外星人知道地球是圆的之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认为世界上主要的国家只有三个——明朝、高丽和日本,即中日韩三国。所以,“三国”这个词,通常也就成了天下的代名词。三国黑,便是世上最黑的意思。

本多忠胜背后,左边为松平忠吉的德川家亲卫队,右边则是井伊直政的山寨赤备紧随其后。

眼瞅着就要被追上了,岛津丰久高举手中的长枪,大喝一声:“回头!”

于是敢死队员们纷纷转过身子,面向追兵。

“铁炮队,准备!”

“瞄准!”

“放!”

一排枪打倒了一排人,然后岛津丰久单枪匹马如旋风一般冲了出去,一边冲一边大喝:“爷乃岛津义弘!”

德川军中一阵激动:“抓住岛津义弘,重重有赏!”冲在最前面的,是拥有优质交通设备的本多忠胜。

尽管装备很好,但也架不住年事已高,两马相交不过一回合,本多忠胜就被岛津丰久从马上给捅了下去。不过相当幸运的是,他没有受伤,因为岛津丰久的枪刺中的是三国黑。

这匹天下最黑的马就这样被打死了。而它的主人却毫发无伤,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之后,继续投入了战斗。

很快,双方各自的士兵都陆续赶到,大家陷入了一片混战。在乱斗中,井伊直政不知道被谁放了冷枪,大腿挂了彩,险些掉下马来。长寿院盛淳则被一群蜂拥而来的德川家士兵给从马上戳了下来,然后被乱刀砍死了—因为他穿的是岛津义弘的阵羽织,所以一度被当成了义弘本人,一时间阵地上欢呼雷动,大伙高喊“我们砍死了岛津义弘!”但很快就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那边还有一个哥们儿,不光刚才吼了一嗓子自称是义弘,身上的铠甲似乎也是岛津义弘的,所以大伙很快就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这两个都是假的,不过肯定都是大人物,所以,还是先砍了再说吧。

此时的岛津丰久已经很累了,从战斗的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是断然没可能活下来了。望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就快要到了。

接下来的剧情比较老套:跟大多数因寡不敌众而战死沙场的人一样,岛津丰久孤身一人,然后被一帮子德川家士兵围住,再被五六根长枪给从马上刺落在地,最后被对方一人一枪地在身上添了五六个窟窿后壮烈牺牲,年仅三十岁。

不过,虽说丰久是兵败身死了,可从纯战略的角度来看,这家伙其实是相当成功的:带着区区一千多人,居然跟对方的万把人死缠烂打了一个多钟头,估计死的这会儿,岛津义弘都已经跑出美浓国了。

对此,松平忠吉表示了无所谓,反正自己兵强马壮,要追上这种残兵败将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在此之前,还是先庆祝一下吧。

说起来,像他这样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取得如此辉煌战果的,在那个年头还是挺少见的。放到今天来看的话,就好比是美国的某个新兵蛋子一上战场就活捉了萨达姆、本拉登,俩月就凑集了一副恐怖组织扑克牌,这基本上就是传说中的天方夜谭了。

所以,忠吉非常高兴,井伊直政也非常高兴,他们决定纪念一下这伟大而又光荣的一刻。

松平忠吉稳坐马上,挥动采配:“诶!诶!”

手下士兵高呼:“哦!”

忠吉觉得不是很过瘾:“诶!诶!”

手下士兵依然高呼:“哦!”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在周围摸索了好一阵之后,抓住了一杆铁炮。接着,手的主人艰难地抬起了头,努力地将枪口瞄准了松平忠吉。

浑然不知的四少爷依然在马上挥舞着采配:“诶!诶!”

“砰!”

手下士兵还是高呼:“来人啊!少主被暗算啦!”

场面一片混乱,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松平忠吉给扶上了马,然后送他回到了家康的本阵,因为那里有医生。

自然,追击岛津义弘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天晚上,岛津义弘带着仅剩八十多人的残部抵达了摄津,这一路走的是相当辛苦,不但沿途一直有零星的袭击部队,比如山贼或者农民自卫军之类的,而且因人生地不熟还数次迷了路,最后为了能够顺利地走出困境,不至于死在这荒山野岭,山田有荣不得已将自己省吃俭用攒了N年工资才买来的佩刀送给了当地的农民,以此作为问路费,让老乡们给指一条明路。

希望你还能记得之前我们对山田有荣的描写,没错,那把金灿灿的刀鞘,是由24K纯金打造的。

随后,萨摩人跟前来接应的立花宗茂汇合,并且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率军两万镇守大阪城的总大将毛利辉元,宣布开门投降,迎接德川军进城。

话说毛利辉元一听说石田三成战败的消息,立马就表示自己要回家吃饭了,老婆还在煲汤呢。尽管一同留守的立花宗茂和后来逃跑至此的毛利秀元苦苦请求,希望他能留下来据城死战,但辉元就是不肯,坚决要求回家。接着,他当场命人准备起了回领地的行李,还给家康派去了使者,说是愿意臣服。

事已至此,谁也没辙了,立花宗茂也只能收拾铺盖,打算先行一步回自己的领地去,正巧刚出大阪便碰上了岛津义弘。因为两人在朝鲜的时候便是熟人,再加上领地又都在九州,所以便一路手拉着手地坐船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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