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天空竟然晦涩阴暗。顾子瑜大惑不解,这样的天色下梵高居然也能画出如此明亮浓烈的色彩,不可思议!顾子瑜开始相信外界关于梵高是吃了迷幻药以后才创作出了那些惊世绝作的说法。
第一站先去找《雏菊》里面那个广场。
“想像一下,在黄昏的广场,有人作画,有人弹唱,有人摆摊,有人兜售,我们三个就坐在露天咖啡馆,边喝咖啡边欣赏这一帧仿若静态的美好画面,时间似乎可以在这一瞬定格。我想到了,背景音乐可以是陶喆的《太美丽》,哇咔咔!”顾子瑜手舞足蹈。
“咳,当土鳖爱上文艺,这是多么惨烈的画面啊。”沈司墨对着同样是一身鸡皮疙瘩的Dennis说道。
“喂!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难得来到我梦寐以求、魂牵梦萦、心仪多年的阿姆斯特丹,我文艺一番,我抒情一番,我肉麻一番,我有错么我!”
“好好好,没错没错。我说顾大土鳖,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那么恶俗的广场控!你说你还有什么雷人的怪癖,快,拿出来晒晒。”
“拿出来晒晒?没用的,陈年恶俗事,爱琴海的阳光也蒸发不去!”顾子瑜举起左手,把戒指对准阳光炫了一炫。“看见没有?卖身契已经签了,本姑娘一经售出,概不退货!所以,我也是为你着想,以后对我的恶俗习性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心,我晓得眼不见为净,必要时不介意两眼全闭,双耳不闻。”沈司墨无奈地耸耸肩,顾子瑜气极。
“你们两个!少丢中国人的脸好不好?”Dennis忍无可忍。
“我们是韩国人!阿尼哈塞悠。”两人异口同声。
Dennis开始明白李叔叔临行前的那句话。“做电灯泡是会遭报应的!”咳,他早该明白!
阿姆斯特丹时间,下午一点,他们终于明白拍《雏菊》的那个广场其实并不在阿姆斯特丹市内,而是位于一个小时车程的小城Haarlem里那个叫作Grote Markt的广场。
三人入住阿姆斯特丹市区的一家酒店,然后吃一顿下午茶。沈司墨明智地决定雇一个当地导游,又租了一辆吉普。
其实,广场就是这么个样,因为不是周末,相对比较冷清,整个氛围因此显得黯淡不少。三人待了一阵,觉得兴致索然,便决定前往下一站。
导游是个热情的荷兰姑娘,听说他们是循着电影《雏菊》而来,便欢欢喜喜地建议去Epen小镇。后来一问,发现她刚好是当时负责《雏菊》场地的工作人员之一。
Epen镇位于荷兰南部,距阿姆斯特丹3小时车程,是一个绿树遍野的安静小镇,也是《雏菊》的故事开始的地方。田野、乡村,美丽宁静的自然风光,正适合用来奠定文艺电影的基调之用。
热情的荷兰姑娘自告奋勇负责开车,于是后座的一家三口得以有个浅眠。她偶尔抬眼望向后视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的画面:沈司墨坐中间,左手边是Dennis,此刻正侧躺在他腿上。右手边是顾子瑜,头枕在他肩上,整张脸熠熠生辉,那是幸福的光彩。英俊的中国男人,睡梦中嘴角也挂着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一手放在稚龄儿子的背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揽着熟睡的爱人。
受这副美好画面的蛊惑,荷兰姑娘也不无艳羡和憧憬地想到,兴许她也该快快组建一个家庭。
车子停在Epen小镇上,四人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因为,悄然的,令人措手不及的,天空下起了一场阵雨。雨水倾盆地落下,天空大抵是破了个大洞。
闲着也是无聊,沈司墨开始给Dennis讲狼外婆的故事。Dennis一脸嗤之以鼻,这完全不符合科学道理!顾子瑜和荷兰姑娘倒是听得满脸兴奋,渐渐,脸却皱成了一团。沈司墨想起传说中天津十八个褶的包子。一时间,车内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叫作“真的吗?”,中文、英文或荷兰语错综繁杂。沈司墨不得不大喊一声:“Just a joke!”
蓦然看向车窗外,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水蓝碧清,纯净得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温润无瑕。
荷兰姑娘颇识趣地决定待在车内休憩,于是一家三口找了个位置奇佳的石凳,倚在一起欣赏雨后落日,居然还有一道彩虹。
顾子瑜掏出小包包里的乌克兰大樱桃,一种饱满甜美的的小水果,在Grote Markt广场上买的。
“我想起去年夏天,给自己放了一个长长的大假。从L.A出发,独自一人,去了好多地方。斯德哥尔摩、巴塞罗那、普罗旺斯、维也纳、苏黎世,塞纳河、阿尔卑斯山、爱琴海,甚至去了罗瓦涅米市的圣诞老人村。终点站却选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在我看来宁静致远的一座城市。”
沈司墨静静地听,仿佛也进入了那段时光,和她一起漫游古老的欧洲。其实,阿姆斯特丹跟威尼斯实在有很多相似之处,160多条大小水道,由1000余座桥梁相连。波光如缎,桥梁交错,河渠纵横,要是坐热气球俯瞰,整座城就像一张蛛网。
“黄昏泛着水的圣马可广场,传来源自亘古的钟声,老旧的台阶烙满游人的足印。圣洁得无与伦比,似一幅暖色的绚丽图画。”顾子瑜承认,她的确是广场控。
“咳,妈咪,你好像忘了那次差点被圣马可广场上的肥鸽们活埋!”Dennis最煞风景。可是,天哪,抒情的妈咪实在令他更起鸡皮疙瘩。
“你怎么知道?”顾子瑜一想,马上会过意来。“对哦,那次好险的,我本来其实还想着抓一两只回酒店做烤乳鸽。没想到那群肥鸽身材虽然不好,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她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侥幸逃脱之余,就在大运河边上使劲地拍照留念。劫后余生呐!
“是啊,结果你漫游欧洲两月有余,只得那么几张照片而已。我跟爹地,还有干爹私下一直认为你根本就是在威尼斯宅了两个月。”
“宅?哦,宝贝啊,你的中文真是越来越地道了!”顾子瑜大大赞赏。
沈司墨趁两人不注意利用了路旁的大片玫瑰资源。玫瑰,色泽猩红,妖冶美丽,近乎颓败。他素来不喜欢这种美艳的花,但是,谁叫它象征了爱情。
果然,顾子瑜收到一束野玫瑰,快乐得像坐上云霄飞车。汗,这是她自己的形容。沈司墨不明白,云霄飞车跟快乐有什么联系吗?但是,只要她高兴,有什么关系呢?
浪漫的玫瑰,美丽的运河,随处可见的鲜花、自行车,清新微甜的空气,最重要的身边两个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沈司墨觉得幸福是如此一览无遗、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