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懒地躺着,浑身的骨头都叫嚣着酸痛,想起昨晚,又是不免一阵面红耳赤。所以当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时,她的本能反应是跳起来,没想到方向不对一头撞在墙上。“轰”一声,顾子瑜似乎看见无数星星环绕在她的脑门,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要呼痛。“啊!!!”
记忆,在这一时刻重叠。她想起大二那年的平安夜,他们在房间里吃烛光晚餐,随着《一步之遥》的音乐跳舞。两个人在一起,浪漫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然后,她喝多了,开始不安分。而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做柳下惠。何况,男人,是经不起撩拨的。呃,总之,只能说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也是这样,她在他的房间醒过来。他不在。她发呆。然后她听见他回来,情急之下跳起来,撞到了墙上。沈司墨大概是怕她醒来尴尬,干脆先去买了早餐,呃,很不怀好意地买了很多红枣粥。等他推门而入,刚好见识了她的撞墙之举。
“不是吧?难不成某人是后悔失身,自杀明志?哎,我可怜的墙壁是造了什么孽呀!”说罢,还摸着墙故作悲痛状。
顾子瑜头晕目眩,居然还难得的耳聪目明,闻言恨不得一脚把面前这个贱人踹翻。“自杀你个头!小样儿你给我搞清楚,是本姑奶奶睡了你!要自杀也轮不到我吧?”
看吧,这是顾子瑜本能反应。若论口才,恐怕也只有《九品芝麻官》里那个老鸨勉强还能跟她过上几招,以当时沈司墨的功力自然与她不在一个级别上。可叹,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耳濡目染加天生强劲的学习能力下,沈司墨的贫嘴功力与日俱增,最后终于连她也自叹弗如。不过,这本事也只限于顾子瑜面前显露。沈司墨本质上还是个比较爱惜面子的人,多数时候他总是维持着睿智冷静的酷形象。顾子瑜常骂他阴险,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当然,这是后话。
果然,这边厢沈司墨明显被那句话噎着了,愣愣地举着一大袋早餐,神情呆滞,眼睛一眨不眨,只是,这原因嘛……语焉不详。语焉不详。
倒是顾子瑜吼完之后,顺着他的眼光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是一丝不挂。这下可好,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立马萎成了一只烤熟的麻辣小龙虾。小龙虾迅速钻进大棉被,连带整颗脑袋埋进被窝,大有死也不出来的气势。
沈司墨颇感无奈,想起她刚刚那句话,眼珠一转,随即换上一副痞痞的口吻:“小娘子,这会儿遮遮掩掩已经来不及啦,你浑身上下还有哪块大爷我昨晚没看过摸过?哎呀,劳动了一晚上,得喝点粥补充补充体力。小娘子,你要不要啊……”
沈司墨现在很烦躁。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他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但是在这之前他得先把卧室里的女人揪起来问清楚。
沈司墨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顾子瑜衣冠不整,呃,好像没有衣冠,捂着脑袋抽气。看见他进来,又迅速窜进被子装鸵鸟。
“还躲什么躲?快点出来。”沈司墨尽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很想笑。多像那年平安夜,第二天早上她也是这样撞了墙。
“……你先出去。”许久,才听见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随便你。换洗衣服我给你放在这里。快点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要怎么面对他呢?昨晚的事真是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顾子瑜磨蹭着起床,梳洗,再磨蹭。终于,某人挪出了卧房。
“过来,先吃早饭。”沈司墨坐在沙发上等她。这是她的习惯,早起一杯咖啡,然后边看电视边窝在沙发上吃早餐。他一向是自律有条理的人,跟她在一起以后总是乐衷于挑剔指点她的坏习惯。顾子瑜阳奉阴违,多数时候都是面前一套,转身后又死性不改了。
“我还是先回房,Dennis不知道起床了没有。”气氛太怪,走为上计。
“这会儿都九点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赖床?Dennis早起了,他说懒得出去,今天就待在酒店里玩电脑,叫我们别吵他。”看她一副还想往外挪的架势,他就有气,“给我滚过来吃饭!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看她吃饭真是种享受。沈司墨待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语气略显严肃:“我妈去找过你了?”不等她回答,他又接上,“你不用理她。Dennis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Dennis的主意。”一旦话题涉及Dennis,她就忍不住浑身是刺。
“我有说什么吗?再说,儿子是你一个人生得出来的?”斜睨她一眼,沈司墨耐心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怕我妈。”
“笑话,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妈?想当年,你妈拿人民币砸我的时候……”顾子瑜是属于经不起一点点激的那种人,闻言“蹭”地窜了起来。
“怎么,现在愿意告诉我了?”沈司墨挑眉看着她,语气是十足的威胁,“顾子瑜,你最好坦白给我交代清楚。要是你以为今天还能逃掉,不妨试试看。”
顾子瑜想了片刻,又颓然坐下。算了,自己本来也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的。她就是这种人,一定要逼一下,才肯就范。
“你不是一直问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吗?我记得那时候刚好我过完生日,还是你给我庆祝的呢。第二天,你接了个电话说要回家一趟。然后,你妈就约我出去一见。她可真是不客气,冷嘲热讽了一顿,大意就是让我别痴人做梦,像我这样的蟾蜍怎么能染指您这样高贵的天鹅呢?识相点就自己滚去美国,她老人家大慈大悲,签证手续学校都给我安排好了,只要我点头,前头就是康庄大道云云。然后还很大方地甩出一张20万支票……”
“于是你就把我贱卖了?”由于太过咬牙切齿,沈司墨不幸咬到舌头。
“哪能呐!我自己的男人值多少钱我能没个数么?区区20万就想把我打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说时迟那时快,我‘啪’一声就把那支票甩回去了,然后我就跟她说,‘不好意思钱太少,我看不上。沈司墨是无价宝,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然后我拍拍屁股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