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好景良天 事出有因
回了宫,照例受了女人们拜贺,辛情见她们看着拓跋元衡的眼睛里都冒着绿光,而看着拓跋元衡怀里的自己闺女的眼神却带着刀剑。
新到的这个地方比温泉宫还大,心朵玩得更是开心,反正没有一时一刻衣服上是没有灰的。拓跋元衡说心朵还是男装好看,男装更像他,便常趁着辛情不注意让人给心朵换上男装,显然,穿着男装心朵似乎更开心。不知道哪次在太华殿玩的时候见到了年轻帅气的大臣,心朵更是没事要赖着父皇——小小的脑袋里已有模糊的概念,跟着父皇可以见到很多好看的人。
心弦和心月还是每天跟着拓跋玨去习武,不过差别在于,心月每天都覆上面纱,回来还要泡牛奶浴,心弦则是每日里素面朝天,于是慢慢地,心弦变成了蜜色皮肤,看着就想咬一口,心月嫩得像是牛奶做的。
自从那晚被辛情甩了两个耳光之后,回到宫里,邯郸沉默不语,拓跋元衡命人准备护送邯郸回偃朝。
这天晚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千金笑后门,从车上下来两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直接上了四楼,那年轻的女孩子一直保持着惊呆的表情。钟无艳来了,辛情让她让所有红牌姑娘一个个出场表演,她要看。钟无艳去了。
“仔细看着。”辛情说道。
千金笑里的靡靡之音很快响起,空气中都是一股情欲的味道。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这不合身份。”邯郸才缓过神来。
“谁规定人只能有一个身份?”辛情看着下面:“我带你来,让你看男人,也看女人。在这里看多了,心里便会明白。你看,这里许多男人都是平日里人人称赞的君子,可是到了这里,他们便拿下了那层道貌岸然的皮,往往最迷恋烟花的便是这些人。”
邯郸不做声,看着。看到一楼大厅中那些男男女女的丑态不禁羞红了脸,转过头去不想看,被辛情一句“不敢看吗?”给激得又转回了头。
辛情悠然自得地喝着小酒看着,看下面的人也看邯郸。
“这世间的男女真的都如此逢场作戏,没有真心吗?”邯郸问道,看得出来脸上有失望。
“真心——那是很奢侈的东西。不是每个人这辈子都碰得到的。”辛情说道。
“母后也是在这里明白这个道理的吗?”邯郸斟了酒双手捧给她。
“我?我很早就知道了,这里,不过是让印象更加深刻而已。你知道吗,这里的头牌每一个都不会长长久久,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被替换掉,为什么?因为男人们看够了,即使再美貌也会老去也会厌腻,永远都需要有新鲜面孔来满足他们的眼睛。”辛情顿了顿,邯郸正认真地听,便接着说道:“民间尚且如此,又何况大富大贵之家呢?对于那些男人来说,女人也许还比不上一件古玩一件衣服一条小狗,换来换去不过是如物品一般。你的幸运在你的身份,奚景庄可以娶他现在还喜欢着的女人,将来也会不停地娶,但是,无论怎样换来换去,你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变的。既然有了这样的身份便要明白,对于你来说,相敬如宾是你的宿命。奚景庄能这样提醒你,说来也算你嫁了个人品不错的人了。”
“那么,我要回去面对这些?看着他不停娶进府的侧妃们无动于衷吗?”邯郸问道,头低下了。
“看来你还不是真的明白?等你明白了,你不会用无动于衷这个词。反正你还有些日子才会回去,若不介意,你便自己来看吧,也许就明白了。”辛情说道。邯郸仍旧低头不语。
那晚之后辛情便不去管邯郸了,专心照顾自己的几个小崽子,有天晚上辛情卸完妆见心月正拿着她的琉璃耳环看呢。
“月儿,你喜欢耳环?”辛情问道,这小崽子臭美的毛病没治了。
“母后,我也想戴耳环。”心月说道。
“可是,扎耳洞是很疼的很疼的。”辛情说道,好好的一对漂亮耳朵扎什么耳洞?
“不怕。”心月说道。辛情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同意。
“到时候疼了可不要跟我抱怨,我可不管你。”辛情说道,心月对着她甜甜地笑了。
本以为早起心月便会忘了,谁知一大早心月便让宫女去给她找一位会扎耳洞的老嬷嬷来,宫女们看辛情,辛情挥手让她们去了。美就美吧,现在不扎,以后上花轿也是要扎的。
老嬷嬷扎耳洞的方法是拿着两粒米粒在耳朵上碾啊碾,碾到耳朵麻木中间只有薄薄的一层时取出泡在酒里的针一下子扎过去,心月没哭,估计是耳朵木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心弦在一边咧咧嘴。等耳朵不麻木了,心月捂着小耳朵跟辛情说疼,辛情点点她的鼻子说她自找的。心月小心翼翼地每天看自己耳朵,不过有一天还是被心朵那个小淘气给拽了下,疼得心月眼泪汪汪地满殿追心朵说要教训她。正巧拓跋玨来请安,这才给劝住了。
每天就这样闹,辛情觉得自己可能要少活个十年八年的。
心月的耳洞刚扎完没两天,本来要启程的邯郸忽然又病了,这一病,拓跋元衡都觉得奇怪。本来养了一年多了,怎么说病就病了?辛情也纳闷,空闲的时候去探病,见邯郸又是脸色苍白。
遣退宫人,辛情问道:“这病又是怎么得的?”
邯郸不语。
“你要赖在宫里一辈子不回去见奚景庄?”辛情问道。
“起码现在不想见,母后,您~~替我保守秘密好吗?”邯郸问道,眼神可怜巴巴的。
“你爱拖就拖着吧,拖到奚景庄忘了你最好,也不用痛苦了。得了,你养着吧,我让你母亲来照顾你。”辛情说道。
从她宫里出来,回坤懿殿的路上,辛情想了一路。然后派人去盯着千金笑。果然,没出两天的一个深夜,邯郸秘密出宫去了千金笑。
辛情第二天便去了千金笑,传来了钟无艳问她这些日子小姐来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钟无艳说小姐来了只是坐着看着,并不见什么人也不说什么话。辛情便问这些日子千金笑有些什么人常来,钟无艳想了想说道,有位年轻公子常来,来了只在大厅就坐,也不叫姑娘相陪。到帘边往下看了看,钟无艳说那位公子来了,辛情也忙去看,那男子和奚景庄年龄相仿,也许还大上个一两岁,没有奚景庄的满身贵胄之气,看着却有些江湖豪气,有女子主动迎上前去,他便毫无耐性地将女子们轰走,这男子与奚景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可是他们有一样是相似的,这男子的相貌与奚景庄有七分像。
辛情心里明白了个大概,思索良久吩咐钟无艳如此如此安排,然后回宫去了。
第二天,辛情去看邯郸,说三日后让她陪自己去千金笑,邯郸笑得有些勉强地答应了。
到了那天,进了千金笑,辛情借口和莫夫人去看新来的姑娘,让邯郸去雅间自己先玩会儿,然后便出去了。
等她来到雅间,却见邯郸已不在了,钟无艳说小姐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回到宫里,去看邯郸,却见她眼睛红通通的,扑通跪在辛情面前说她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回偃朝。
辛情问她与那男子到底是何关系,邯郸犹豫半晌才说,有一次她去千金笑,那时千金笑人正少,她也无聊,又对这里的姑娘很是感兴趣便偷偷出了雅间四处走走,不想却被两个登徒子拉住,非要拉她喝花酒,她吓坏了,匆忙之中便叫“救命”,是那男子把她从登徒子的纠缠之中救了出来,因为那男子与奚景庄有几分相似,所以她便一时冲动假装自己是千金笑的姑娘,与那男子喝了几杯酒。
“然后呢?”辛情问道。
“他醉了,他根本就没有酒量。我便走了。母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去,只是~~奚景庄从来没有他那样对我好,虽然只那一次相对,他却说替我赎身,带我去云游天下,母后,请原谅玥儿~~一时情难自禁,不过,玥儿与他是清白的,求求母后不要杀他。”邯郸很是紧张。
“他是做什么的?”辛情问道。
邯郸摇头。辛情又问了他的年龄可有妻小之类的,她也一律摇头,辛情感慨的同时也不禁叹气,平日里看来挺精挺灵个孩子,怎么在这种事上却如此大意,万一是被有心人利用可怎么办?
“你嫌自己死的慢吗?”辛情摇摇头。
让邯郸保证以后再也不去见他,辛情说剩下的事她来处理,若那男子是有心接近邯郸便一定要杀他以保护邯郸的名声,若只是无意,她便放他一条活路。邯郸听了,默不作声,跌坐在地。
邯郸的病慢慢好了,每日来给辛情请安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有一天,辛情轻描淡写的告诉她,那个人以为她被送给达官贵人了,已死心离开了。邯郸听了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说谢谢她不杀之恩。
邯郸去和拓跋元衡请求回南,拓跋元衡点头同意,来坤懿殿用膳的时候问辛情邯郸是怎么了,辛情说病去如抽丝,“思”抽完了就这样了。拓跋元衡没听出来辛情话外的意思,也不深追问了,只让辛情再操劳些,准备送邯郸回南。
邯郸要走了,来拜别辛情,说谢谢她这些年的教诲,辛情笑笑点头,让她以后别想乱七八糟的,既然走到那一步了便认命好好地活着,邯郸说她懂。辛情并没有亲自到宫门口去送她,甚至没有到城楼去看她的仪仗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