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笑的动作僵住,难道他已经成了她的恶梦吗?
“不要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了,九哥……”她反复得越来越厉害,身体蜷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冷汗也流了下来。
楚天笑恼了,他不许她害怕他,不许!不许!于是他伏身在她耳边低斥道,“再动就将你锁到茅厕旁边!”
下一刻,林暮雪闪躲的身子顿时停住,睫毛打着寒颤,弱弱道,“不动……不动……暮雪听话,不要……锁……”
他满意得勾唇,继续道,“只要你听本王的话就不锁你。”
“恩……我听话……”昏迷中,她乖巧的像只小兔子,像曾经一样只会乖乖听他的话。
“好,睡觉!”
依旧是他低沉半冷漠的声音,林暮雪果然安静了不再乱动,渐渐呼吸平稳。
而他,就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精致小巧的五官,想着她睁开眼睛是的活泼灵动,一想就是一整夜。
转眼,天亮了。
“咚咚。”聂云敲了两下房门后禀道,“王爷,御医来换药。”
一阵蟋唆声后传出楚天笑的声音,“进来。”
随后,房门被推开,御医垂着头进了房门,很少有人敢在楚天笑面前抬头。说来也奇怪,这位王爷从小深受皇帝宠爱却性格古怪,几乎从没有笑过,冰冷阴森。
御医按例开始诊脉,在碰到林暮雪肌肤的时候忽然皱眉,很快背后传来楚天笑的质问,“怎么了?”
御医心惊,虽然摄于翊王的威严但更不敢隐瞒,于是把心一横道,“烧起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楚天笑只着薄薄一层里衣斜坐在对面卧榻上,闻言凤目一眯,挑眉道,“要是治不好,本王第一个摘了你的脑袋!”
“王爷饶命,下官不敢,不敢!”老御医吓得一身冷汗,这翊王的威压太过强大窒息,实在不是他这把老骨头能受得了的。
聂云看了看,想是这御医有为难之处,于是急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御医真是代表八辈祖宗感谢聂云呐,随即拧眉,“应该是旧伤未愈,如今新伤引发旧伤,发起了高烧,老夫必须得看看姑娘身上的旧伤复发是什么程度才好用药。”
果然,真是不方便……于是,聂云望了眼楚天笑不再多言。
半晌,楚天笑才吩咐道,“出去开药。”
御医有些为难,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程度不好开药,“可是……”
“滚!”
一声暴怒,几乎要将整个房屋爆炸,御医边擦冷汗边往出跑,半条命都快丢了!
晨曦的阳光无法带给床上女子半分生机,楚天笑骤然想起,她才十六岁,好小好小的年纪!
紫雕纹龙鼎里的龙涎香气袅袅升起,在屋顶盘旋缭绕。楚天笑掀起锦被,轻轻解开她的衣裳,任凭一片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的手指下,一丝一缕的细腻光滑。多处鞭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疤痕,在她干净的皮肤上像极了恶心的虫子。翻过她的身体,果然背上有几道伤口裂开了,血和脓一起沾湿了身下柔软的被单,楚天笑蹙眉,从柜子里拿出上好的伤药轻轻撒在那些伤口上,那些该死的奴才,怎么下这般重的手!
然后,他又亲自换了床单和被子,让她爬着以免伤口再裂开了,一切动作僵硬却更小心翼翼。无意间看到她小腿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若是没记错这就是当年狩猎时她被毒蛇咬到的地方,而那一次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只看清了一汪大海般的眼睛,清澈地倒影出他自己的模样……
雪白的梨花开了一树,一夜春风一世烟白。
苏甫明进来的时候,楚天澈就醉倒在梨花树下,披散的发,浅黄的衣,泠泠流下的酒水渡起片片散落的梨花瓣。
他,将自己日日埋葬在梨花里。
苏甫明轻笑着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淡淡道,“我记得你一向自律,酒从来不会超过三坛。”
楚天澈不语,依旧假寐,任凭春风将头发吹散,遮住他驼红的醉脸。
扑鼻弥漫的是梨香,飘飘洒洒洋溢出的是酒醇,苏甫明抬指接下一片飘落的花瓣,却接不住飞散的幽香。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在翊王府里的情况吗?”
花落,他的睫毛在风中轻轻一抖,启唇自嘲一笑,“她好不好与本王何干?”
苏甫明挑眉,“那王爷日日买醉又是为了哪般?”
终于,楚天澈睁开眼,一片迷醉中仰头灌一口酒下喉,习惯着如此刺喉的火辣,“本王的事莫非也要向苏先生交代?”
苏甫明敛眸,“苏某不敢,只是来告诉王爷一声她过得不好。”
“哈哈……”
楚天澈仰天一笑,瞬间锐利的目光凝视着面前始终淡漠如水的苏甫明,半晌后才问道,“你到底是谁?又为何总是如此关心本王的事情?”
楚天澈不止一次调查过这个人的身份却始终一如所获,他们与西凉的交易也是这个人促成,到底他想做些什么?
苏甫明眯眼望着漫天雪白的梨花,神色犹如天上飞卷的云彩不惊不恼,始终波澜平静。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某一心想帮王爷。”
二人不语,楚天澈倒不是放弃,只是这人是母亲引荐的,他相信他的母亲。
“你说她过的不好?怎么可能?”楚天澈嘲讽一笑,转过脸去,不想让人看到此刻眼底的痛楚。
苏甫明垂首静静拂去落在肩头的梨花,道,“我只听徐御医说,她烧了起来,情况很棘手。”
“啪”一声碎响,楚天澈手里的酒坛碎成无数溅起片片梨花瓣,梨香酒香混合,缭绕一片萎靡的奢侈。翩飞的发丝拂过他渐渐蹙起的眉心,迷离的眼眸里全是说不尽的怒火与怜惜。
“混蛋!楚天笑这个混蛋!”
他除了咒骂还能怎样?这些日子他发疯地想着林暮雪,就连睡觉都是在她住过的屋子里!除了酒,还有什么能让他摆脱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