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二字咬得特别重，林暮雪听着这冰冷阴森的声音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想要抱住叶钧却因为挣扎使得手腕上的皮被磨得更深更重，她疼得低呼出声。
叶钧抬眸，几乎也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楚天笑，一字一句道，“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必这么残忍？”
没错，叶钧从来都比任何人更清楚的知道楚天笑是个恶魔，是个炼狱出来的恶魔！但是恶魔即是乱世的王者，他敬他是英雄，是王者，却忽略了他根本就是个冷血的恶魔！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那般仰慕他的女子？怎么可以如此欺辱一个那般纯真的孩子？
楚天笑狭长的凤目带着不屑扫过叶钧与他怀里的女子，冰冷的口吻带出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漠然，“所有害死小敏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叶钧与聂云同时被他可怕的气息怔住，不止林振海被斩，当时林振海手下的士兵都全部发配边疆！叶钧明白不管当初林振海有没有私心，总之楚天笑都认定了。
然而，林暮雪听着便前所未有的感觉委屈，凭什么她要为那庄敏的死负责，凭什么她要像只牲口一样被他锁在这里，凭什么她要因为他背上水性扬花的骂名？凭什么凭什么？
所以，瞬间，林暮雪疯了一样撕扯着铁链，疯了一样任凭铁链将手腕割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汩汩而下温热的血液黏湿衣裳和草地……
“啊……放开我，放开我……啊……”
叶钧着急的想要揽住她，可是看着汩汩而下的血液又不敢太大力去抱她，只能干着急。
哗啦啦的铁链声成为了院子里唯一的音乐，楚天笑运气于掌，就在挥掌的瞬间只见原本疯闹的女子忽然停下来，身体直直跌倒……
“雪儿……”
叶钧大惊，但有人比他更快，只觉眼前视线一黑急风一过，林暮雪已经被楚天笑抱进了书房。
“聂云，传御医！”
总是这样，包括林暮雪在内都没有人能看清楚天笑这一刻真正的情绪。又或者，在所有人的眼里和心里，楚天笑并不是他们所能猜测得了的主子。
安静的夜，明黄的烛光，明黄的幔帐，苍白的女子，厚厚的绷带。
叶钧一直陪在林暮雪床边，手腕和脚裸包着厚厚的纱布，身体上还有裂开的伤口，那小小的身体没有一处完好。整整两日水米未进，御医说人要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当时叶钧整颗心都碎了。
三个月前，他被派去西凉刺探情况，走之前他与林暮风说好的，回来就与林暮雪定亲。然而，回来……回来之后却是这样的情景！
他不敢碰她，连手指都不敢触摸，他记得她很怕疼。
楚天笑一直静静坐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冷冷看着这一切，黑暗中惟独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目闪耀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芒，如同潜伏在暗处的一只猎豹。
“你可以走了。”
冰冷诡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钧的思绪被打断轻轻为林暮雪盖好被子转过身道，“王爷，害死庄敏的可能不是林家。”
黑暗中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可是叶钧知道他在。
“叶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天笑的声音依旧一片冷漠，夹带着危险的冷怒。
叶钧往前走了两步，在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不相信，所以秘密查勘了一段时间，“我发觉西凉太子宫中总有来自我朝皇宫的书信，即使在林振海死后也没有间断过。”
楚天笑闻言，眼里精芒与杀意骤然出现，凝聚成一个可怕的光点，黑暗中他雪白的衣裳被渡上一层荫翳。
许久之后，叶钧才听到他说，“本王不要你的猜测。”
叶钧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林暮雪他现在也不会这样说，于是半带请求半带肯定道，“我会再去西凉一趟，只是……请好好对待雪儿。”
“哼。”一声冷哼充斥着不屑与厌倦，黑暗中属于楚天笑的气息很难捕捉，“没有人可以要求本王做任何事。”
叶钧蹙眉，淡淡道，“我知道，既然答应做你的护卫我自是会一生听命于王爷。只是属下想告诉王爷，在你心里或许她比不上庄敏，但在叶钧心里也同样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还有一点，叶钧不敢说出来，那就是此刻楚天笑对她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他自己所说的恨意。
温温淡淡却透着坚定的语气触怒了楚天笑，他冷笑一声，道，“即便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前几日她可是在十四府上过得很快乐呢！”
也许是错觉，叶钧竟然觉得楚天笑的语气有些酸。
出乎意料，叶钧只是浅浅一笑，“我知道十四王爷一直很喜欢雪儿。”
短暂的沉默后，对面暗处传来冷冷的怒意，“滚！”
“请王爷好好对待她……恩……”
叶钧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劲风打出房门，胸口闷闷地痛。而后，是聂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叶总领放心，属下会照顾好她的。”
叶钧抹去唇角的血迹点点头，“谢了。”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亮林暮雪瘦瘦的苍白的睡脸，长长的睫毛如两只栖息的蝴蝶微微随风而颤。楚天笑不自觉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从前他总觉得看着小敏的时候似乎缺了什么，而今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忘记了小敏……
他起身，顺直的里衣遮不住他胸前坚实的肌肉，赤脚走进床边轻轻撩起幔帐，再一次被她残破的身体刺了眼，寂静的时候，总会让人忘了所以。
用尽一切办法羞辱她，折磨她，甚至一次次将她送上阎罗殿，不但没有快乐反而一点点想起这十年她在他身边的所有，想起天牢里她在严刑下的坚强刚烈，想起她看他时候总带出的缕缕期望……
不自觉长指就伸到了她脸边轻轻摩挲，细腻如瓷的冰凉。而她，却忽然蹙起了眉头，圈起身子呢喃道，“不要锁我……不要……求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