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今天,他在宠她,与她当年期望的一样只宠她这一个女人,她说什么要什么,他就做什么给什么,她也会迷茫,也会心软,也会差一点就原谅了他……
他的笑,那样的蛊惑人心,他的话,又是那样的迷醉人心,他的眼,充满宠溺和愧疚,时常带着满满的爱意将她包围住,让她透不过气来呼吸……一切的一切与她当年期盼的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害怕和困惑?还是觉得看不透他,还是觉得他好冷好无情……
为什么在刹那沦陷的时候忽然清醒,忽然看见面前还是一片漆黑,忽然……还是好想离开他……
对楚天笑,是爱着还是爱过了呢?
如果爱着,为什么连他的好自己如今都在害怕?如果爱着,为什么在他已经可以为自己死,为自己放弃很多,为自己改变许多之后还是无法接受?
如果爱过了,那现在自己心里又爱着谁?叶钧吗?然而三年的时间对叶钧想起的只有愧疚和补偿……那是凌歌吗?三年来他的心意她看着,也明白更懂得,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他打开心门……
她好自私!她觉得自己好可恶!
所有的一切,所有三年都无法重新开始生活的根源,也许是当年破庙楚天笑那一刀,那昏迷前的眼神,让她一直幻想着他很爱她,一直在心底为他保留了一扇窗户,为了当年的仰慕,为了那无忧无虑的十六年,也许看多了他对自己的无视和冷漠才会希望他能多关注自己一点……
所以,一直的一直她都为自己留着一个梦,一个很久很久之前埋在树下的愿望。所以,她回来了,恍然发现原来一直残留的梦想成真了,他真的对她好,什么都宠着她,爱着她,当她想要接受的时候却突然,突然看见原来已经无法去爱了……原来,那梦,那希望是曾经留下来的……
曾经的美好,曾经的梦想,从来不包括以后会发生出现的人和事。
曾经……他们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他的好,他的爱,已经补不全她受伤的心,或者说已经治疗不好了,他们之间隔着林家的灭亡和父亲的生命,隔着庄敏声泪俱下的企求哀怨,隔着随时可能死去的叶钧……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爱过了,已经爱过了……
夕阳靠近窗前,庄敏睁开眼看见光晕里一个清淡的女人坐在案前沏茶,发丝垂直萦绕在腰际,淡漠如水,却又甘醇如茶。
“醒了?感觉好点吗?”林暮雪转过身来,笑得如此从容。
庄敏侧过脸,冷冷道,“好?我的生活还有好字可言吗?”
醒了又如何,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或许说他更希望她死了才是。
林暮雪慢慢走过去,为她抹了抹汗,笑道,“后日皇上狩猎,一起去吧,我身子不好,你可以陪他尽兴。”
庄敏有一瞬间以为是在做梦,她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林小姐,如今又得了他的宠爱怎么还可能容得下她?
冷笑一声,道,“这是干什么?他已经对你宠爱至及,不需要做贤妻来取悦他了。更何况,如今你何需取悦他?呵呵。”
自嘲一笑,她的神色冷清如冰。
林暮雪没有多说什么,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好了,你多休息。”
出了房门,凌歌斜斜倚靠在对面树下,笑容风流戏谑,但眼神却明亮了许多,他笑言,“本少一走,你倒是聪明不少,以柔克刚?”
林暮雪靠过去,笑容中不见当初的空洞悲伤,却添了份寂寞与沧桑。
“叶钧还好吗?”
凌歌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记得他?倒真不枉他一直为你吊着一口心气。”
“是我连累了他……”
还是自责和内疚,一直都只有自责和内疚。她站在凌歌对面,面朝大树,仰头穿过森森树叶望着阳光,想要笑得更真实一点。
“凌歌,我是不是很残忍,很自私,明知道抵不过他却还要连累叶钧,连累他如今生死悬于一线,如果我不曾乞求他带我离开,不曾答应嫁给他的话,他会有很幸福很自在的一生。”
凌歌凝望着她的背影,比过去不同,她不再在悲伤苦痛中挣扎,而是跳出了那个圈子,却又重添了新的悲伤,如他所说,她的生活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是一样开心不起来。
“丫头,在想什么呢?有些事并不能被人掌控,也不是谁的错,只是造化弄人。”
“可不管怎样,我觉得如果当初不逼着他带我离开,他会活得更好。”
“傻丫头,不是你残忍自私,你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而已,你一直做的很好,很坚强。”
凌歌轻笑着,想要在光晕里触摸到她的发,闪耀着漆黑色泽的柔缎长发,那些飞飞扬扬的发丝却只是从他指间穿过,并不留恋。
林暮雪微笑着转过身来,歪着脑袋望着他,突然就问道,“凌歌你爱我吗?”
他的一切动作僵止,呼吸也被停顿,她的笑恍然如梦。
他不说话,她便再靠近些,依旧带着那份以为追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
他愣愣回答,与她认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她把他的话与事都当作玩笑一笑置之,从不曾想过她会突然这样认真的问他,认真到让他如此紧张。
林暮雪看着他的眼睛,迷人而清澈的桃花眼,蹙眉道,“那……究竟什么才算是爱?”
好难的问题,好难的回答,他直觉她今天有什么不对劲,“爱便是两情相悦,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只想嫁我,我也只想娶你。”
凌歌这样回答着,却自我感觉还差了些什么,林暮雪亦是不懂,“只是这样吗?”
“本少觉得就是这样。”
“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从来不会骗人。”她笑着,渐渐可以看穿当初的快乐,却已是当初,也只是,当初。
凌歌很少听到她夸自己,瞬间有些意外,抬眸道,“怎么忽然会说到这些?是因为你看清自己……自己的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