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儿……
凌歌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于是戏谑自嘲一笑,“本少真是够失败,亲手将你带离了他的身边,现在又要亲自将你送回他身边,而这三年本少居然什么都没对你做,真是后悔呀……”
林暮雪抬头,看着凌歌风流下一抹浅浅的神伤,抿唇道,“凌歌,我却不后悔跟你走。如果还能有选择,有机会的话,我想我林暮雪只愿意住在你的梅园里,到死到老。”
什么都不说,什么也别说,三年的时光他们之间形成了默契,彼此不需要多言便能明白,他们是知己远远胜过情侣。
而对林暮雪来说,这一生,知己难求,她想,凌歌大概亦是如此。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三年都不愿意打破僵局?
“少爷,客栈到了!”
凌歌将风帽给林暮雪戴上,搀扶着她下了马车,熙攘的人群里,在别人看来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三口。
为了防止多事,凌歌开了一间大房,有榻的大房,林暮雪也没有反驳,毕竟他们已经习惯,更不觉得有什么可耻。
林暮雪将韵儿安顿下,这才觉得胳膊好酸,心口也有些闷闷的痛,凌歌用内力为她顺了气方好些。
“真的不用本少跟你去,给你撑场子吗?”凌歌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虽然知道楚天笑对她是情深。
林暮雪坐在铜镜前安静的梳着发,然后涂了些胭脂让自己看起来健康一些,“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更何况我不想知道韵儿的存在。也许回去后,亦是身不由己……”
她不知道该用那种情绪去面对楚天笑,或者说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毕竟他与她之间有恨有怨,有爱也有无奈……
林暮雪忽然想笑,自己竟然被一个人模糊了整个人生,到底是他太成功还是自己太失败?
凌歌啜一口茶,挑眉道,“那万一不是他下的毒,万一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跟他开口?”
林暮雪起身,并没有抬眸,反而依然是去看韵儿,淡淡说道,“怎样都好,总之韵儿不能有事,你帮我照顾好她。”
“你自己小心。”
傍晚,福安街上人流少了不少,林暮雪戴着风帽从人前走过还是颇引人注目的,夕阳下,余霞还是照不暖她的身子,照不亮她素白如雪的背影。
醉香楼二层,楚天澈包了整个楼阁与夜熙下棋,当林暮雪的身影出现时,他彻底乱了阵脚。夜熙也停了下来喝着茶,这时候的楚天澈浑身没有半点戾气和阴翳,光晕渡在他身体上,他与光线的温柔合二为一,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阳光俊郎的十四皇子,澈王。
暮雪,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本王等的好辛苦!
暮雪,林暮雪……
没错,她是薄暮时分的一场雪,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素,苍白中总有让人无法忘记的一抹绚烂。
萧牧走了上来,禀道,“王爷,属下已经通知了庄敏让她见机行事。”
被打断的楚天澈顿时又恢复了他的冷漠和阴暗,方才片刻的柔顺宛如做梦,夜熙不语,却正好见证了那个最纯粹干净的楚天澈。
楚天澈将目光放回棋盘上,落定一字,道,“告诉她,她用什么办法本王不过问,但务必不能伤害到暮雪,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是,属下立刻去。”
夜熙弯唇,依旧是那个并不适合他的笑容,“王爷做这一切就不担心被她知道后会怎样吗?”
楚天澈冷冷睨他一眼,决然道,“本王自然不会让她知道。”
“王爷,世上永远有许多事情不在人的掌控和意料之中。”
“那本王就把所有世界都握在手中如何?”
拐过最后一个弯,林暮雪看见了那座府邸,那座曾经噩梦般囚禁了她的地方。如今想起来,倒也不觉得害怕,如果当初自己能不那么想要离开,不那么想方设法离开这个地方,也许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也许今日的她也就不会再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也许,今日,她早已经被她磨平了倔强,早已经成为了他想要的模样。
或许那样的话,结果会好一点,痛苦会少一点……
温暖的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她的风帽被吹落,如今出落的婷婷如花略带哀伤的容貌出现在眼前,翊王府的门卫忽然愣住。
然后,错愕中,看着那张脸渐渐走近,那个女人的样子渐渐清晰,门卫使劲揉着眼睛,终于揪着旁边另一个侍卫问道,“我是不是眼花了?王妃……我看到王妃了……”
另一个侍卫差点笑出声来,边甩着他的胳膊边笑道,“去去去,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比管家还糊涂,要看也是王爷会看见,你小子应该看见你老婆才是!”
“不是,不是,是真的!你看,你看!”
“看什么……啊……”
另一个侍卫也甍了,那个白色素服的女人已经走到眼前,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样倔强的眼神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大婚那日她是最漂亮的王妃!
“王……妃……王妃……”
“天呐,我不是……不是……”
二人不知所措的喜悦和兴奋让林暮雪很意外,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因为偷跑贪玩从后门出来,回来的时候门卫也是这样的反应。
想起这些,林暮雪冲着两人轻轻笑了笑,时间被定格。
两侍卫有共同的心声,王妃比以前更漂亮了……
林暮雪点点头,轻言道,“我来找楚天笑。”
她没想到,这个名字竟这样轻松的念了出来,或许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疗伤,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来。
“哦……哦……王妃,不是!王爷,王妃回来啦!”
俩侍卫大喊一句,然后冲冲跑回了府里,一路跑一路喊,比受封赏和过节还要开心!
“王妃回来了!”
“王妃真的回来了!”
林暮雪一时迷茫了,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反应忽然让她觉得真是回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