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金针过来,快!”
凌歌大喝一声,两指快速在韵儿身上几道大穴点过,韵儿的痛苦似乎少了几分。
很快,木头拿来了凌歌用药汁浸泡过的金针,凌歌唰唰刷几下定位,那条黑线才停住了继续蔓延的姿势,韵儿也暂时陷入了昏迷。
凌歌刚刚舒了口气,骤然大惊失色,“夫人呢?”
“在叶钧房里。”
“嘭!”房门被踢开,雾气顷刻消散,林暮雪背靠着浴桶昏了过去,露出的胳膊上黑线已经过了手肘,凌歌匆忙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木头眼急手快将另外一副金针递过去,凌歌及时稳住了毒素。
“少爷!他好像在动!”
香茗看到了叶钧脸上轻微的动弹大喜之外更是惊讶不已,凌歌闻言来不及抹汗便又到了浴桶旁边,两指探上叶钧的脉象,片刻之后神情亦是复杂。
“呵,你是着急本少不来救她吗?放心好了,除非求着要本少赐死,否则想死也难,包括你!”
凌歌冷笑着说道,却见原本叶钧蹙起的眉头竟渐渐舒展开了。
“木头,将他弄出来,明天起,减轻药量。”
“是。”
将叶钧处理好后,凌歌方回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暮雪一脸冰凉。香乐替她换好了衣服出来,问道,“少爷,小姐和小小姐到底种了什么毒?在园子下毒居然能瞒过少爷?”
凌歌站在窗前,目色落向远处,整个人流露出那种可怕的阴翳,已经很久没见他生气了。
“是蔓骨之毒。”
“啊?蔓驼花骨的毒液?那不是西域才有吗?”香乐追问,似有些不可置信。
凌歌点点头,眯眼望着林暮雪道,“蔓骨之毒并不严重也不会致命,但如果混合了鸢尾香的话,便是锁命阎罗,救也容易死也容易。”
香乐捂唇,难掩惊讶。听凌少这么一说,下手的人应该就是针对林暮雪而来,并且是熟知林暮雪爱鸢尾这个习惯……而且,意外的事,韵儿曾经缠着她们说喜欢娘亲身上的香香,她们便也将韵儿用的香料换成了鸢尾……
“那救也容易死更容易又是怎么回事?”
凌歌刚要开口,林暮雪恰巧醒了过来,浑身像散架一样疲倦,而且精神仿佛以近枯竭,缓不回来续不上去。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香乐赶紧为她披了件衣裳,贴心得抚抚额头,生怕产生什么并发症。
凌歌也坐到床边,少有的不带戏谑之色,而是专注的望着林暮雪,“怎样?还有没有很痛?”
林暮雪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浑身无力,我是怎么了?”
凌歌转瞬冷下了脸色,勾唇道,“种了毒,蔓骨渗入鸢尾,本少再迟来片刻你就见阎王了。”
林暮雪垂眸,想了许久苦笑一声,“在凌少面前下毒杀我,谁这么笨呢!”
凌歌并没有改善神色,反而桃花眼里的阴翳埋得更深更暗,“这个说毒是毒,说不是也不是,而且即是本少也配不出解药。”
这个答案真的让林暮雪怔住了,凌少配不出解药的毒药?那这又是怎么回事?三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忽然会中毒呢?
“那解药是什么?”
林暮雪望着凌歌,感觉他的眼神愈发暗沉,似乎有藏不住的血腥泄落,一时让她也有些害怕。
凌歌抿唇,笑得意味深长而又无情残忍,“解药很简单,至亲之血。所以说救也容易。”
林暮雪刚想说自己可以找大哥帮忙的时候,香茗忽然冲了进来神色焦急,道,“少爷,小小姐……小小姐又痛了……”
话没说完,凌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林暮雪眼前,林暮雪不解望向香乐,香乐咬唇道,“小小姐也用鸢尾,所以……”
轰!
脑海一片空白,刚才那噬骨的痛楚她还记得,她还在后怕,那样的痛她那小小的身体怎么承受!
然后,疯了一样的冲出房间跑到院子里却又刹那顿足,泪如泉涌。在这个时候她恍然发现,她竟不知道韵儿住在哪里,住在哪座小院子哪间房?这痛,这悔不必方才的可怕低!
香乐捂唇,亦是瞬间眼泪夺眶。她是爱韵儿的,比她们谁都爱!
“小姐,小小姐住这边……”
香乐有些哽咽,帮林暮雪披了件衣服拉着她往偏院走去,她能感觉到林暮雪的颤抖都手心不断渗出的冷汗。
“还有多远,快一点!”
“马上就到了,就是梧桐树下的那间。”
香乐指了指,林暮雪便甩开她的手跑了过去。其实她还是害怕的,忐忑的,害怕看见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小脸,脚步在门外开始颤抖,可没有一个理由能再次阻止她的脚步,没有一个借口能再次让她当作视而不见……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林暮雪看见凌歌在那具小小的身体上扎了好多金针,她知道,凌歌的针最多只用过五支……
天呐!
香茗和凌歌都很诧异得看着林暮雪,看着她的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韵儿,看着她拧紧眉心,捂住嘴巴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一串串眼泪成为她们母子之间无声的牵连。
林暮雪慢慢走过去,韵儿的样子又慢慢在视线里清晰,她的小脸一片苍白,嘴唇发紫,即使睡着都在颤抖,那些刺入穴位的金针一根根好比刺在她心头,鲜血淋漓。
“韵儿……”
她的呼喊伴随着哽咽,心酸,怜爱和久违的问候。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感觉好有力量好有生机的一个字。
好像随着一声的呼喊能看到满目的馥郁和苍翠,韵音韶华。
“韵儿,韵儿,韵儿……”
“韵儿……”
一遍一遍,一次一次,她想唤到她答应,她想看到她忽然朝她咧嘴微笑。
凌歌起身,将林暮雪揽在怀里,她总是逃不过命运安排满的忧伤,好不容易别离了过去,却又迎来新的悲伤。
她是水做的姑娘,永远有流不完的眼泪。
“凌歌,她怎样了?”
林暮雪迷蒙着红红的大眼睛,问得如此无力。凌歌顿时抿唇,他对她,从来不会撒谎,即便是她不能接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