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和我讲讲他在百花谷的事吧。”我想知道他那十年的生活,除了病痛还有什么,他和雪儿并无男女之情,我不是吃醋,只是遗憾那十年的时间,那段时间他也是我名义上的未来夫君,我想不明白,为何我们就这样错过了本该青梅竹马的十年。
“其实雪儿也不常见到少廷哥哥的,那时候少廷哥哥刚来百花谷,雪儿才三四岁,在一个黑黑的房子里捡到了少廷哥哥,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还不忘掐着雪儿的脖子要水喝,雪儿便偷了爷爷的药每天去帮他擦,嘿嘿,起初偷错了几回,可把少廷哥哥害苦了。”雪儿说到此处,吐了吐舌头。
“他不是送去治病的么?为何会受伤?”我想到之前他胸前的伤口,他满不在意的样子,似是长久以来习惯了受伤,听雪儿这么一说,更觉如此。
“雪儿不记得了,后来爷爷替少廷哥哥治好了,又收了少廷哥哥为徒,两个人常常一消失就是半年,害我只能吃星星哥哥做的饭,难吃死了。”雪儿皱皱眉,似又吃到了难吃的东西,却又笑了,说:“不过,有星星哥哥陪我玩,才不至于那么无聊。”
我想到靳星躲着她的样子,实在好笑。原来靳星也跟了他那么多年了,怪不得两个人默契到几个词就能互通心意了。
“靳星一直和你少廷哥哥在一起,怎么少廷还总是受伤呢?”我试探地问她。靳星说他自幼习武,又是林三的贴身侍从。
“星星哥哥也不是一直和少廷哥哥一起的,是过了几年之后的某一天突然闯入了谷,见了少廷哥哥便喊他主子,每次少廷哥哥受伤,星星哥哥也很难过的,至于原因,雪儿不知道,也不关心,雪儿只管给少廷哥哥治伤,说到这个,雪儿现在制的药比爷爷制的还好。”这小丫头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突然觉得她是拿林三当试药的了。
雪儿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他经常受伤!
“星星哥哥总是主子前主子后的跟着少廷哥哥,不过,只要少廷哥哥一句‘靳星,你留下照顾雪儿。’嘿嘿,他就要陪我一起玩,给我准备吃喝,真是好人啊。”我摸摸头上的汗,感叹林三也是个腹黑的主子,雪儿沉浸在回忆里,又接着说:“再后来,少廷哥哥出了谷回了自己的家。有一天,爷爷说少廷哥哥有事需要雪儿,雪儿便出了谷。陈伯将我接到风月楼见了少廷哥哥,就说嘛,他要是没受伤怎会想到雪儿啊,还说给雪儿带桌子那么大的糖人儿!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伤重得都坐不起来了。不过,有雪儿在什么都不用怕,就是这个……”
她在腰间翻找一番,抽出个绿玉瓶,在我眼前晃晃,说:“就是这个,是我新制的金疮药,先去腐肉后生新肌。再配上那瓶‘惊梦了无痕’,就是上次苏莺姐姐你也在的时候,我给少廷哥哥的那瓶药,绝了,就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也能恢复。”
雪儿说的轻松,我却听得心惊,他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到底瞒了我些什么?我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她:“雪儿给他治伤,有多少次?”
“不记得了,少廷哥哥自己不上心,每次都要雪儿督促着才好好上药,往往有些伤口愈合了又裂开,反反复复拖着,都是雪儿扛着他去上药的!哼,就是风雨楼那次,也是发烧昏迷,自己什么都不晓得了,还是星星哥哥去谷里找爷爷的,陈伯嫌星星哥哥去的太迟,还打了他呢。”
陈伯,靳星,林三,主仆三人倒是一条心,这次也同去了,府里的杂事交给了二哥林朗院子里的孙伯,孙伯算得上是林府的三大管事之一,老夫人和公公那边由着林三将陈伯带走,倒也没说什么。
林府的第一大管事是林三的人,是不是老夫人和公公都希望林三继承家业,才把陈伯安排给林三呢?但听雪儿的话,陈伯似是早就当林三是主子的,但想起之前陈伯的晚课,那样的严厉,倒像个师父。我眼皮跳了跳,突然想起君易华的话,他说林三不简单,说林府不像我想的那般。
“小姐,快午时了,大少爷还在云海楼等着呢!”我因雪儿的话想的呆了,小丸子推推我提醒约定的时间。
“大少爷是谁啊?”雪儿歪着头,问我。
我本就没打算带雪儿同去,原是想编了谎哄她的,和她聊了几句便分了神,想也没想就如实答道:“是我家大哥。”
“苏莺姐姐的大哥一定也是和苏莺姐姐一样可爱的人,雪儿也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雪儿便缠上我的胳膊,吵着要和我同去见苏晨瑞。我想着这次不过是我们兄妹私底下会面玩乐而已,不比上次查账那样正式,她想去也没什么不妥的,也就笑了笑,算是应允了。
习惯性的带上面纱,顺便也给雪儿准备了一块,雪儿眨巴着大眼睛,直说憋得慌,刚戴上就扯了下来,见我沉着脸,撒娇地蹭在我身边,道:“雪儿戴上那个一点也不像蒙面女侠,不好玩不好玩。”
一路上,雪儿像极了我刚出苏府的样子,掀着布帘好奇地张望,不同的是,我那时真的是第一次上街,自然好奇,而她是好奇得自然,不管见过没见过,都兴趣盎然如同第一次一般新鲜。
“原来京城的女子都爱蒙面啊,还是风月楼的姑娘豪爽!”雪儿看看我的面纱,又看看满大街的面纱女,若有所悟。
“苏莺姐姐,你快看那个戴绿帽子的,真特别。”
“呀,苏莺姐姐,快看快看……”
我和小丸子被雪儿的话逗乐了,就这么笑着,一路到了云海楼,楼前放置着一个小巧的日晷,看了一眼,将将午时三刻,最好的行刑时间。
三个女子进店,唯有中间一人挽髻遮面。
机灵的小二跑过来弓着腰问我道:“看夫人是来寻人,可事先约了位子?敢问定下位子的是哪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