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娘子放心,更毒的为夫都喝过,区区五毒沙,与我来说,放进去不过是多样料而已。”他自嘲的笑笑,突然站起身,将我从桌旁抱起来走向紫檀木的大床,边走边说:“苏莺,不一样的,这是第一次。”
我知他说的是汤,故意玩笑道:“你要我的第一次,早就给了。”
他呵呵笑着将我放在床上,除去自己和我的外衫,上床与我一并躺下,将薄薄的锦被半盖着。
“你怎么会怀疑小宗,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他短时间内就认定是小宗,难不成因为一开始怀疑小宗就让人跟着不成?
“能进林府的人,都是陈伯亲自选进来的,不会出差错。那个孩子,我一开始就说了,他的眼神有问题。不过,小小年纪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值得夸奖。”
“你怎么能鼓励孩子作恶呢?你不会打他吧?也不惩罚他?”我想到他扭断了小宗的手,心里有点阴影。
“嗯,我突然不想做会让你讨厌的事。至于惩罚嘛,让他明日与无忌一同念书吧。”小弟长小宗三岁,两个孩子在一起学习也好,林三这个点子不错,正合了我的心意。
“林三,那本出错的账簿,在送出之前核对过一遍,当时就检出了错,已经让南方的一位管事重新做了,我怀疑这件事有诡异,你要多注意一点。不妨去找了胡掌柜作证。”我想到账簿的事情,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给他听,他此次去南方,总叫我心中不安。
“好,这件事我记下了。你就别担心了,老得快。”他揉揉我的眉心,笑得一脸欠抽。
我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也没像我那样又是流鼻血又是吐血的,却仍是不放心,推了推他,问:“你真的没事么?你和我保证喝了那毒汤没事?”
“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还不是瞒了我很多事么,我听了,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来,身子僵了僵,他察觉到了,向我靠拢了些,揽我入怀,说:“放心吧,我现在做什么都没问题。”我疑心这话有什么引申义,睁着眼睛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步动作,却迟迟没有等到。他看着我,好笑地抽着嘴角,半晌才说:“睡觉。”
我心中发窘,埋头拱进他胸前,心想他过去病痛缠身弱得想跟黄豆芽,这会儿倒是练就了百毒不侵了,病好了身体也强壮了,胸膛很硬,皮肤很滑,有浓浓的男性气息……
哎,还是睡觉吧。我闭紧眼睛,似这样就能抵住内心的胡思乱想,耳边传来低笑声,林三说:“你毒刚解,怕血流太快不好。今日好好休息吧。”
这厮……
他竟百毒不侵,没事!我突然邪恶的失望起来,自己偏生顾忌那几块牛肉作甚,白白试了毒,差点丢了小命。嗯,可我终究还是不希望他有事的,幸好我先吃了,若他不是百毒不侵,受罪的可是他了。
明天一大早,林三便要离开京城去南方处理淮南布庄的事情,今日是他在临行前在林府的最后一日了,我站在小桥上望望,看见他如往日一般在栖心亭午睡,又是着了一身白衣,清清闲闲,浅浅淡淡,看上去像是一片随处落下的轻羽。有陈伯和靳星做打点,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我问他要不要带了那件新做的宝蓝色的袍子,他也只说我决定就好。
我不喜欢他清一色的白衫,特意让京城布庄里的掌柜挑了些上好的料子为他赶制了两件衣裳,一件宝蓝,一件酱紫,混在一堆白袍里,格外的显眼。
真是难得清静的午后。靳星送小宗去苏府与小弟一起念书,雪儿好奇,也一并去了。那日妙言挨了打住进清苑,林三只爱怜的摸摸她的头,送她一袋四角儿麻糖哄她,之后又派人送她回了清香园,我怕四夫人又会欺负妙言,和他说要妙言住在清苑,他却不同意,说妙言是林府的小姐,有自己的院子,住在清苑不合适。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妙言的亲哥哥,不过又一想,大户人家许都讲究这个,就是我小弟也都是四岁便开始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离别在即,男人大多不能理解小女人的心思,所以当我心里万分珍惜着与他相处的时间的时候,他却可以躲在阴凉处享受午睡时光。我扫一眼小池,几尾锦鲤穿游在白莲下,突然想念他身上的白莲淡香,就这么失神地提了衣裙飘下了小桥。
天气炎热,池水微凉,我将裙裾高挽,露出一截小腿,滑下小池。池水清澈,刚刚没到我的小腿肚,我伸手折了一朵白莲,凑在鼻尖闻了闻,总觉得太浓烈,不如林三身上的清淡幽香,忽然咧嘴笑了,他一个男人,怎么香的似女儿家。
麻利地撑着池边的石台上了岸,手里握着那一株白莲,仿若自己身上也有了白莲香,此处除了林三没有别人,我便没有放下挽着的衣裙,任小腿露在外面。
“苏莺。”栖心亭上,林三靠着躺椅,向我伸出手,几缕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亭子里,地上摇晃着金色的影子,他就在那些发光的影间,眼睛像是墨色的宝玉,惑了我的心神,我看着他弯起的唇角,恍恍惚,觉得时光又回到成年后的第一次相见,那天我跌倒在地,他也是这样,向我伸出了手。
慵懒的午后,我发髻未挽,长发垂在腰后,着青纱束腰裙,此刻长裙挽在膝盖上方,赤足裸腿,身上还沾着些许池水和青草,一手拎着绣鞋,一手拿了白莲,痴痴看着栖心亭里的人。
很多年后,林三说那个午后的我就像是林深处贪玩而迷路的少女,而他正好捡到了,便自据为宝,他还说,幸好我没有把你弄丢了。
我一步步走向栖心亭,踏上了三层石阶,他仰面半躺着,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进怀里,我两手一松,绣鞋和白莲纷纷滚落在地上,跌下了石阶。他单手揽着我,另一手握住了我的一条小腿,指间的触感使我不自觉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