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前世学过吧……毕竟一个众人眼中的深闺小姐是不可能会这些的。我正准备扯谎蒙他,身后却有人做了答。
“我小娘亲是京城双艳之一,出阁前是苏家二小姐,才色双绝,艳满京城,有什么不会的?”小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站到我跟前对上虎子,怀里的金子一个劲儿的四处嗅。这孩子,说话四个字四个字的,也不知跟谁学的。
虎子见是小宗来了,笑嘻嘻地跳起来拍拍手上的蒜皮,从橱柜里翻出个毛桃来递给金子,说:“宗少爷来啦,说的对说的对,少夫人长的跟仙女儿似的,会什么都不稀奇。”金子跳到地上捧着桃子转圈作揖,乐坏了众人。
这虎子难不成刚才说的小少爷是指将来我和林三的孩子?真是个嘴甜的小鬼头。
小宗和金子一向形影不离,来了林府,这一人一猴没有一日不黏我的,除了和雪儿她们一起玩耍,大部分的时间都跟我在一起,就是我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他们过一会儿也总会找到我,小宗会跳出来叫声小娘亲,而金子多半会跳过来抱住我的腿讨花生吃。
“小娘亲,他找你。”小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他,既是林三了,小宗不知如何称呼林三,平日也仅少量的与他接触,难免说起来的时候就用“他”。
“他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要在前院待到晚上。
“嗯,也是听院里的姐姐说的,说他回来了,要找你。”小宗眼睛盯着地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金子的毛,金子在吃那毛桃,被他扰的不胜其烦,只好又跳到地面。
我心里觉得好笑,他好像没有一刻不找我的,以前每天都要问吃什么,后来一回来便要确定我在。回头看看灶台上的小砂锅,炖上一个时辰才好,本想在这里等着的,没办法,最后还是托了王婶帮我看着。
出了厨房,奇怪小宗怎么不跟着了,我回头叫他,他却说要和虎子玩一会儿,我想男孩子还是多和男孩子玩在一起的好,也就应允了。
林三不在卧房,我又去书房找,还是没在,后悔刚才没问小宗是哪个姐姐说的,转念一想,许是他去方便了或是怎的,依据林三的性子,他若回来,在卧房的可能性明显高于书房,我便折回卧房等他。
这一等,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被敲门声唤醒。
“小姐,厨房的王婶说你下午煲了这汤,方才特意盛了端过来。”小丸子敲击几下门,直接推门进来了,见我趴在桌上睡着了,又说:“刚瞧着姑爷回来去了书房,不如小丸子去把姑爷叫来……小姐这汤是给姑爷喝的吧,嘿嘿。小丸子这就叫姑爷来,保管他喝了乐的睡不着。”
我揉着眼睛,似看见这丫头跑过来一个暧昧的眼神儿,轻飘飘地进来放下了托盘,又轻飘飘地出去。我不由地打开汤盅,嗅了嗅,醇香浓厚,扑面而来,纯白的汤色,飘几个嫣红的枸杞,乳白的山药若隐若现,和沉在汤底的牛肉映着,红白相间。怎么那丫头的神色,仿若这汤混了春药般,还能有什么猫腻儿?叫林三就去叫吧,冲我抛什么媚眼,害我刚睡醒就一身冷汗。
糟糕,王婶怎么把牛肉也盛了出来,她是厨房里的老人儿了,这林三的饮食习惯她怎会不知道呢?难不成是因为年龄大了,开始忘事?我本是想借个味道就好,知他肯定不爱吃荤,开始也就没想给他盛,于是,我只好拿筷子将牛肉挑出来放在汤盅盖子上,看着又嫌可惜,干脆自己吃了,反正林三他不会嫌我。
这汤果然是补脾胃益气血的,我只食了几块牛肉便觉得气血上涌,脾胃发热。我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不受补,熬汤的渣子吃了都嫌营养过剩!我头上发晕脸上发烧,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忽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流出,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烛火下映出暗红的阴影,本能地伸手一摸,是流了鼻血。
我半仰起头来,口干舌燥的,想倒杯水来喝,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握不住茶壶把,林三推门进来时,我扭头看他,手下一滑,半壶茶就这么坠落在我身前,水混着茶叶溅湿了我的衣裙,我低头看那挂着茶叶棒的裙角,又不小心滴了几滴鼻血上去。哎,流了鼻血又沾了一身茶水,林三他总能看见我不那么美好的一面,我冲他笑,却觉得力不从心,脚跟酸软,扶着桌子还感觉身体在倾斜,眼皮沉重,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苏莺!靳星,叫雪儿来!快!”他慌什么?这世上还有事能让他这个万事不关己的风流懒少爷惊慌?我真想看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将他好好嘲笑一番,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失去意识前,隐约感到他卷了阵风将我于胸前抱住,他温暖的胸膛,我是再熟悉不过了,熏人的暖风里还有那淡淡的白莲香气。
不知是我的发丝还是他的发丝,又许是他和我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搔在我脸上,微微发痒,我抬了抬手想要拂开,手还未触及脸颊便落入黑暗的虚空,再无知觉。
“她怎么还没醒?雪儿,你再看看。”
“少廷哥哥,区区五毒沙而已,你不会以为雪儿医不好吧?”
“可她没醒。”
“谁说苏莺姐姐没醒,雪儿方才瞧见苏莺姐姐笑呢。”
这丫头,一点玲珑心思都没有,我也不过是刚醒,听着林三话里边儿着急才想装一会儿,想听他会说些什么。这么快就揭穿我,叫我怎么好意思继续装下去。五毒沙?听着就像个毒物,我就说嘛,也不至于喝了点炖汤就流鼻血,原来是中了毒。当时厨房里加上小宗和我一共五个人外加一只猴,会是谁要下毒害我呢?不!不是害我,是害林三!
“醒了?”他淡淡地问,我睁开眼,没有看到意料之中林三的焦急模样,反而是一脸冷谈,还不似平日里和暖。我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真的傻透了,怎么就以为他会慌张失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