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怎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拿出块帕子给她擦脸,随口说了句话,与她闲聊。
“苏莺姐姐来了便是来了啊,雪儿为什么要问?”被她这么一说,平白的一句话却让我觉得颇有道理。
“咦,这小娘子,生的好。怎么哭了,来,爷好好安慰安慰你。”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士兵经过,见到我和雪儿,凑上前来。
“关副将,旁边这位公子哪里来的,军营里竟还有这等人物,长的比那小娘子还要娇羞呢,说不定滋味更好。”那被叫做关副将的军官身后紧跟着一个长臂长腿的士兵,瘦长的脸上一对鼠眼,缩着脖子与那关副将说话,言行猥琐,令人倒胃口。我拉了雪儿的手立在一旁不做声,狠狠地白了那人一眼。
“副将,那女子是苏大人带来的……”一个小个子士兵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你没见他是个瘸子!哈哈,怕是无福消受这小娘子的软玉温香了。”雪儿身子在发抖,我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太过生气了。
“怕什么,咱们关副将过去是跟着逍遥王爷的,那姓苏的没听过什么名号,怕他作甚!”那鼠眼士兵说着便作势要来拉扯雪儿,便上前还边回头对那关副将说:“关副将,不如这小娘子归你,这公子美人儿给我吧。”
雪儿终于还是直性子,才不会和我一样冷眼旁观,不参与不理会,她是个行动快于思考的人,又或者是一个决不在该出手时浪费时间思考的人,待那鼠眼士兵将将侧转过脸,雪儿的拳头便迎了过去,转瞬之间,星火迸溅,鼠眼士兵哎呦呦大声叫嚷着被掀翻在地,鼻下流出两股液体,赤红流淌,混着眼泪鼻涕沾了一身一脸,好不狼狈。
这一拳,着实是怪力的威力,雪儿是真怒了,一脚从那鼠眼士兵身上踏过去,揪起关副将的耳朵,弓身一顶,扛起他来使力跑出去,就见关副将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短暂的抛物线轨迹,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沾了满身尘土,凑近看,竟是生生磕出两颗带血的牙来。
“你才是瘸子呢,你全家都是瘸子!你哪只眼看到他瘸了,啊?”雪儿蹲在地上,一脸天真的模样,正色地问他,像是在对待一个极正经的问题,长睫毛抖动着,忽明忽暗的眸子可爱灵动,若不看地上那人,还真觉得她无邪美好,一旁几个士兵看她简简单单两招打趴下两人,而且是结结实实的两下,根本不是武功,都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周,没有逼近,也没有离开,刚才那小个子士兵,愣是长大了眼睛嘴巴,握着长戟僵在原地。
我想雪儿这个问法多半是随心的,苦了那关副将,答哪只眼都不好,两只眼更是一顿胖凑没跑儿,但是答哪只眼都没看到又对应了胡说人家是瘸子,也必定要挨打。我突然觉得雪儿无心之中貌似得了林三的指导……
关副将唯一命好的一点就是,这个问题不限时,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而沉默之中并没有将时间拖得太过漫长,因为这一场骚乱引起了注意,人群疏散,自觉地排在两旁笔直的站定,我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靠近。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都给我去操练,几天不操就给我惹事!如此懈怠,打起仗来都给我冲到前面去!”来人看着脸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我拉起雪儿站到君易遥身边。
“王爷!是王爷回来了,原来是真的!”士兵们神色动容,纷纷聚集过来,低呼声变成高昂的欢呼声,我原不知道君易遥在军中的威望竟是一呼百应的,这么看来,他在边城打的那几场仗定是战绩斐然。
君易遥对众人的拥护没有太多反应,只看了我一眼,再转过头,侧脸望去,已是冰到了极点,问出了什么事,是问那些士兵,而非问我。方才那个小个子士兵站出来述说缘由,君易遥听后大怒,虽是大怒,也不过是我感觉到的,因为从他面上实在不太能分辨,因他一直都是那副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本王治军,酒不沾,女人不沾,银钱不沾,可还记得?想不到本王曾带过兵里竟会出现这种情况,莫将军,这就是你的部下!”君易遥清冷的声音不带半点情感,许是这里大部分的士兵都太过崇拜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大片的士兵都齐刷刷地低下头,场面安静的仿佛眨眨眼睛都能听到睫毛抖动的声音。
莫将军脸色一黑,在君易遥面前跪地请罪,道:“末将治军不严,但凭王爷处置。”
“将他二人待下去,各打一百军棍。其他人听好了,这种事本王不想再见到或是听到,再有如此藐视军规者,立斩不饶。这位苏公子是本王的朋友,还有这位姑娘是苏大人的医女,对他们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君易遥话落,那伏在地上的二人皆是面如死灰,其余众人肃然立定,未有一人出面求情。我原本是觉得一百军棍的责罚过轻了,但看那二人的神色,又像是极怕的,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所谓一百军棍着实了得,咋军中不过是死刑的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莫元朗起身时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有没有认出我就是国宴那晚上站在君易华身边的小宫女。有士兵来报,说起临月国的战事,莫元朗使了个眼色,禀了君易遥,要他进帐议事。君易遥想是不放心我,便带我同去,一点也不担心我知道什么军事机密,我私心里想要知道关于临月的近况,其实也就是想知道林三的近况,被他这么邀请实在是心中所想。莫元朗应是不知道我是苏家人,只当我是个不中用的文人墨客,一脸嫌弃。雪儿吸吸鼻子,说是要再去看看他。这个他不说我也知道是苏晨瑞。
经过刚才的突发事件,君易遥在我心里的形象高大起来,大概是在军营里,有他好撑腰的感觉,我大大方方随了他进了议事的帐篷。探听到的消息是,说是临月国太子占永安城与属地为泰安城的五皇子起了内战,打了将近一个月,各自损了一半兵力,却又不对对方赶尽杀绝,简直就是消耗战,却又是适可而止,给对方留足了余地。我听了,之总结了一句,那就是:这两个人在打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