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看这位客官是位夫人吧,夫人扮成这样子也很好看呢。劝你们别去陌江城了,前面正打仗呢,就是不打仗,私奔这么有情趣的事,怎么也是去南江啊,这陌江城哪是二位待得了的地方。”小二哥搓搓手,指着远处与我们说道。我真是佩服这小二哥的想象力,他要是写书,说不定也能写个西厢记啥的。
我和君易遥默契地互看一眼,没有答话,只不过他的脸皮薄些,红透了。他这一脸红,更丰富了小二哥的想象,笑眯眯地在我和他脸上流转着目光。
方才另一桌上几个没说话的人也看过来,君易遥注意到了,眉头蹙了蹙。其中一个男子头上戴着斗笠,向我们走来,说:“两位不介意在下拼个桌吧。”君易遥不回答,我只好微微点头,不知道他何来意。
斗笠下,那张唇没有动,而君易遥显然也没有开口。
我拿了块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听见男子说:“苏姑娘,皇上派随微臣带姑娘回宫。”口中的果子顿时觉得难以下咽,我歪过头看向别处,发觉另一桌上坐着的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我们这一桌,一手按在桌上的宝剑上,另一手似是端了茶碗在喝茶。隐隐间觉得他是个熟人,但又顾不上多想,只怕会被斗笠男捉回皇宫。
正紧张,又听见君易遥口气淡淡地说:“有本王在,谁也勉强不了她。”
我感觉不到男子身上必完成使命的压迫感,便扭头问他:“若我说不回呢?”
“皇上说,若苏姑娘执意不回宫,便要微臣暗中护苏姑娘周全。苏姑娘,微臣蓝长清,如有危险,便可呼长清的名字,若非姑娘相求,长清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姑娘眼前。所以,苏姑娘大可不必介怀微臣的存在。但也请苏姑娘能够明白,这是皇上最大的让步,等姑娘见了苏大人完成了心愿,还请苏姑娘能够主动随微臣回到皇上身边。”蓝长清。如他这么说,这个名字我可要记牢了。君易华这么做,何苦?难道放飞的鸟儿会自己飞回去么?他不是不知道,我总是忍心的,何苦对我有这样的期待……
陌江城。
揭开车门帘走出马车,我立在马车上仰头眺望高高的城墙,灰色的砖块,残缺处已然磨平,多年未修整的模样,正中刻着陌江城三个大字,快要被无情的岁月抹去。蓝天浩渺一望无云,北地的风寒烈了些,我忍不住将手收进袖口,君易遥与我并肩站立,将一件绒线斗篷披在我的肩上,径自下了马车,不知与城门处的守门人说了什么,没有进城,反而跃上马车将我拉进车内,又吩咐小春朝城外北面方向继续行驶。我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一路上我是相信他的,我只是好奇的,城外可见荒凉之色,不知道城内又是什么模样。
城墙边是大片荒芜的土地,冷风过境,卷起尘土,那死死扎根在贫瘠土地上不知名的荒草翻来覆去挣扎不已,我皱起眉,陌江城的环境恶劣,就是雪儿医术再高明,也不能不用药就能治好吧,这几乎寸草不生的地方哪里有药?况且冬天马上就要来临,到时候大雪覆盖地面,别说药材,就是食物也不好找到的啊。我不禁担心起来,自我哥受伤以来,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如果君易华没有骗我,他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许是男子的心系家国大业为重,这些事我终归是不能理解的。
心事重重,君易遥许是看出来我的低沉,一路上并不打扰我,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间或与我交换一个眼神,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支持和安慰,我很感谢他对我的照顾。军营驻扎在城外不远处,马车并没有行驶太久,君易遥告诉我,驻地选择在这里,是因为此处与临月国的永安城遥遥相望,两国间的对峙已有月余,却从未正面开战,表面上看来不知两国对这一战究竟是作何打算。不过也只是表面上,我想君易遥心中是有分析的,就是这么表面上看过去,定是与我所看到的不同。
君易遥凭着逍遥王的身份带我顺利进入军营,与他行过,所见的士兵见到他皆是肃穆之色,掩不住的激动却又是目不斜视,他安顿我在一个营帐里等他,之后他便去找莫元朗莫将军,听说此次是莫元朗带兵,想起那个武将,在国宴上,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左等右等,耐不下心,总觉得我哥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却不能马上相见,心中更加焦灼,于是我出了营帐找了几个士兵打听到苏晨瑞的军帐所在,提脚行过去。满怀欣喜和担忧来到他的帐前,却又不知见到苏晨瑞时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徘徊在帐外,迟迟没有进去。
刚要下定决心揭开帘帐,却听见帐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你,你这疯丫头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是苏晨瑞的声音,听这话,另一个人就是雪儿了。还好,他的声音听上去还蛮精神的,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吧?有雪儿在,林三说过,雪儿能起死回生的!
“还能干什么,你看看你的腿,你要是能走我还用抱你么?我又制出新的药了,给你试试。”果真是雪儿!抱……抱!雪儿把苏晨瑞抱起来?我能想象出这个画面,但是,难道我哥真的不能走了,连移动也要人抱着么?我心都要揪起来,就听得他声音再次响起。
“这回……有用么?”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令我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样陌生的声音,夹杂的些许期待,而又带着屡屡失败的自弃,都是因为我,若不是那时我为了林三折磨自己,我哥又何苦去为我寻他,如今林三没事却害了疼我的哥哥。
“雪儿不能保证,早就说让你回京城养伤,这里药材奇缺,怎么比得上京城的条件,你这人混起来也太混了,就是你不在意,也还……还有别人在意啊!”雪儿说地激动,到后来却没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