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见她在那里发呆,也不去打扰,只和雪雁悄悄退了出去,自己忙去了,只留黛玉在这里。过了半个多时辰,紫鹃进来一看,黛玉还在那里发楞,恐她又要钻牛角尖,忙道:“姑娘怎么了?莫不是今日太累,还是早些睡吧?只怕明日长公主还要派人来呢。”
却说宝钗自那日被二皇子买走后倒是因祸得福,那二皇子素喜女色,如今得了宝钗既喜她妩媚多情,况又生得丰润如玉,能言善道,自然喜得如得了宝贝一般,捧在手里怕坏含在口里怕化。一连数月,只在宝钗房里过夜,旁的竟是再也不去。
宝钗在贾府中原是端庄大方之人,处处以《女则》《女诫》为训,如今到了二皇子府上,因自己思量:如今早非当日在贾府之时,那时自己是大家闺秀,云英未嫁,自然以端庄为主,却不可太过轻浮。只是如今既然入了二皇子府为侍妾,自然不能将从前那些搬到这里来,也只有入乡为俗,以二皇子之喜为喜。况她本是极聪明之人,生得又非一般女子可比,自然哄得二皇子只她一人是命。
不过一个月光景,二皇子便封了她为庶妃,原还上了本要封她为侧妃的,水轩晨却因她为犯官女眷,便不肯答应,反斥责了他一顿,将奏本驳了回来。二皇子虽不敢违命,可还是以她为庶妃,又命家下人等只称其为宝妃,并不提正庶,倒把正经王妃给靠后了。
平日里也只带了她到各处走动,虽然京中各王府、贵戚皆有议论,可也碍着二皇子面上没有明着说出来,况且宝钗最是个圆滑、识事务之人,虽然位份低些,所幸还能知道身份,做小伏低倒也不那么惹人生厌。纵有几位太妃、王妃不悦,也犯不着与她计较。这么几回下来,宝钗倒有些忘了自己身份,倒抢了那正妃的风头。
却说这日,长公主水轻尘因认了黛玉为干女儿,又在府里设了家宴,让黛玉见了东平王,又留黛玉在府中住了几日。各府听闻消息,皆打发人来贺喜,水轻尘便道:“我们家里好久也没有热闹热闹,不如趁了这机会请相熟各府过来,也好让玉儿见见大家。”
东平王笑道:“你想怎样尽管去办,这事你作主就是,又来问我做什么?”
水轻尘瞪了他一眼:“怎么?我问你一句就闲烦了?我告诉你,那天你父子两个也都要到场,可别又给我借个由头又跑了。”
凌洛寒摸了摸头道:“我又没说什么,怎么又扯到我这里?”
“你想想素日你跑得还不多吗?往常我能见着你的人影就不错了,常常是在我跟前晃一晃,就跑个没影,等客人来了,你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水轻尘不满地道。
黛玉倒有些不安,忙道:“母亲,其实也不必这般小题大做,父王和王兄他们有事只管去忙就是。”
“他们能有什么事!”水轻尘道:“今儿我偏要他们陪在偏厅一日。”东平王和洛寒递了个眼色,无奈地道:“公主有命我们岂敢不从,明日定当奉陪就是。”
水轻尘这才道:“这还差不多。”众人皆笑了起来。
一时东平王和洛寒便先出去。水轻尘又忙着让人张罗宴客之事。黛玉见又帮不着什么忙,又不好就走,便在一旁陪着。
水轻尘转眼看见黛玉还在这里,忙道:“你快回去歇着吧,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看你王兄都回去了。”
黛玉忙陪笑道:“都是玉儿之事让母妃操心了,母妃还在这里操劳,玉儿怎好独自去休息?况且玉儿于这些又一概不通,学学也好。”
水轻尘道:“这有什么,我这人最喜欢热闹,巴不得总有些喜事来热闹热闹呢,哪里就操劳了?你就算想学,以后还有多少日子不够你学的,如今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再说。你身子不好,累坏了可不是玩的。”
黛玉见说只得先告退了。
过了几日便到了宴客的正日子。这日一大早,黛玉便起来梳洗。紫鹃笑道:“今儿姑娘可得穿件鲜亮些的衣服。”说着便帮黛玉挑了件一身粉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紫色的翠水薄烟纱,越发显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斜插碧玉龙凤钗,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
雪雁笑吟吟看着黛玉:“姑娘这些日子脸色好了不少,越发衬得起这衣服的颜色了。紫鹃姐姐的手艺也越发好了,如今姑娘梳了这髻,真真这模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紫鹃笑骂道:“这小蹄子也不说过来帮忙,只在那里贫嘴。”一时黛玉梳妆已毕,便带了紫鹃、雪雁一道出来。
水轻尘一见黛玉,笑道:“玉儿这一打扮越发出挑,不过这衣裙虽然好,只是等会还是得换了。”
黛玉一听,不安地道:“母妃,玉儿年轻不知事,是不是这衣服不合适?若不然,我就去换了如何?”
水轻尘忙拉着黛玉道:“傻孩子,这衣服很好,只是我今儿还要给你一份大礼,等那礼物到了再去换不迟。”见黛玉不解,又笑道:“你看我这嘴就是快。你也别瞎猜了,等会子就知道了。”
说着便拉了黛玉到前头来,东平王和洛寒都在那里等着呢。洛寒笑道:“我说妹妹怎么今日这么迟才来,原来是梳妆打扮呢!妹妹,你这一打扮,等会子水溶那小子见了还不牢牢把你看住?”
水轻尘笑骂道:“你别尽在这里耍贫嘴,水溶等会当然是在外头,难不成总在里头厮混?倒是你,还真要好好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
洛寒道:“母亲不论说什么总要扯上这些来。”
“你还怨我?若不是你至今没给我找回个媳妇,我会这样催你?”水轻尘埋怨道:“你看看,玉儿这么好的姑娘,最后还成了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