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笑道:“庆妃娘娘倒好,看见个漂亮姑娘就喊妹妹。”
“看长公主说的,难不成这妹妹二字叫不得?”庆妃笑道:“怎么,这位姑娘是娘娘的什么晚辈不成?我还只当是什么大臣家的女儿特特送进宫来呢。”
“倒不是别人送进宫的,原是皇嫂特意下了贴子请的。庆妃娘娘怎么会这样认为?”长公主笑着道,一边拍了下头,又道:“我倒是忘了,当初娘娘未进宫时,就是家里特特送到皇嫂宫里。”
庆妃听见这话,不由变了变神色,又笑道:“这事都过得这么久了,长公主记得倒是清楚。那时因为我父亲在出征为帅,恐我自己在家无人照料,所以才将我送进宫来。”
水轻尘神色不变,也笑着道:“我们原是些闲人,不比庆妃娘娘每日要记挂些大事,所因此不记得这些子小事。”
柳凌薇见二人说话,便也笑道:“轻尘妹妹也是,这些子陈年旧事还提他做什么。这玉儿原是我一旧友之女,如今她父母双亡,机缘巧合我得知她竟在京城,所以接来看看。”
“原来是娘娘故交之女,那倒是妹妹冒昧了。”庆妃看了看黛玉,又道:“看这姑娘这身打扮,想来也并非大富大贵之家,如今进了这坤宁宫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才是。”说着一派不屑之情,语言中分明是说柳凌薇家世并不显赫。
柳凌薇却不理她,只看着黛玉看她如何应答。黛玉笑道:“谢庆妃娘娘提点。只是阳光雨露莫非皇恩,别说先父只是一介寒儒,便是封候拜相也是皇恩浩荡。与这凛凛宫室相较,便是王府也只能算是沧海一粟,自然该好好见识。”一言说得庆妃无言以对。柳凌薇和水轻尘却是暗暗喝彩。
正这里说着,又听外头又报:“舒妃娘娘和元嫔娘娘求见。”待她们进来,柳凌薇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众位妹妹象下了贴子请似的?”
原来柳凌薇原不喜这些排场,原本各妃嫔每日应来这里请安的,柳凌薇也给免了,只是初一、十五过来罢了,其余便随她们喜好,隔三五日过来罢了。
舒妃笑道:“娘娘这是骂我们呢,我们妃嫔原该时常过来才是,虽娘娘许是懒怠得见我们,只这也是我们一片心意,若不然显得我们眼里没有娘娘呢。”
柳凌薇笑道:“我方才还说这庆妃妹妹嘴巧,如今看来舒妃妹妹嘴更巧些。在众位妹妹跟前倒显得我拙嘴笨舌了。”
“娘娘太过谦虚了。娘娘机敏大方非我辈所能比。”听柳凌薇这么一说,众妃连忙道。
柳凌薇微微一笑道:“你们这样做什么,我不过说说笑罢了,你们倒当真了?我们自家姐妹原不必如此拘束。”
一时众人也都笑了。后来的舒妃见黛玉过来见礼,忙笑道:“这位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好可怜见的?让我一见就忍不住喜欢?”
柳凌薇笑道:“是吗,她是我一位故交之女。因许久未见,特特接进宫来,正好今儿几位妹妹都在,倒是不用到各处去了,只在这里说说话就是。”
“我刚才就觉得这位姑娘看着面善得很,竟好象哪里见过一般。”舒妃笑道,一面又想了一回,又道:“你们看,这位姑娘倒有几分我们元嫔妹妹温婉和淑模样。”
黛玉与元嫔原是姑表姐妹,自然有几分相象。元嫔在这里位分最低,方才进来时就见过黛玉,虽还认得,却因皇后及众妃在此不好私自便相见,便只微微点头示意。如今见舒妃这样说,少不得笑道:“舒姐姐见笑了,这林姑娘原是先姑母之女,说来也是我的表妹。”
“原来如此。我说呢,和你倒也有几分像,原来真是亲戚。”舒妃笑着道,忽又叹道:“哎,说来也是可惜了,这位妹妹倒是不巧了,偏我们元妹妹家里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连元妹妹也被降了位分,要不然就是封个贵人也不难。”
元嫔听这话刺耳,不由变了变神色,黛玉笑道:“舒妃娘娘抬爱,黛玉不过蒲柳之姿,哪能和各位娘娘相提并论?若娘娘们是争奇斗艳的牡丹,黛玉便只是墙角野梅罢了。”
柳凌薇和水轻尘听了不禁莞尔,心道:玉儿这话说得巧了,既不得罪人,又不贬低自己。不错,牡丹是富丽堂皇,原也符合这众妃嫔的身份;梅花却也不俗,柔美中自有风骨。
庆妃笑道:“方才皇后娘娘还说我们两个会说话,如今这林姑娘更是不简单,不但长得美,还这样能说会道,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黛玉微微有些发窘,庆妃又走到她跟前,笑着问道:“林姑娘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如今住在哪里,还是住在贾府吗?平日里在家作什么呢?”
黛玉只得一一答道:“如今在舅舅家恰好有事,我长住着也是不便,恰好前些日子家里管家到了京城,也就在外头买了个小院,主仆几人住着罢了。平日在家不过是看看书做做女红罢了,也不过是打发时间,哪有什么正经事。”
庆妃笑道:“林姑娘你别笑话我,我是个粗人,也不懂吟诗作赋,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只是我看这宫里也有些人是饱读诗书的,不过依我看,这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女红,那些诗书依我说倒都罢了,看多了反移了人性情。”
水轻尘见状,笑道:“庆妃娘娘越发能干了,连《诗经》《尚书》也诽谤起来,真真亏得你不是个男子,若不然岂非连孔孟也不放在眼里?我们虽然蠢笨,可从前先帝在时,也令我们跟着皇子们一道读书。古语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虽然不靠着这些封官拜相,可也要读书明礼才是。”
“我们哪能和长公主比,长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庆妃忙道:“不过在外头寻常人家却是以女红最重要。虽然林姑娘生得仙女一般,可若想公婆喜欢还是要学一些的。”原来这庆妃虽出身武将之家,幼时却是求得明师习得一手好绣活,故此平日也常以此为傲。今见黛玉风华绝代,只道她这样的年纪,又闻说是个才女,必定于女红上有亏,存心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