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俯在她身上,笑道:“玉儿还能有这样的母亲才是玉儿的福呢。”水轻尘笑道:“我们两母女就别在这里互相吹捧了,看卫少夫人看了笑话。”一时又让她们二人在那里一起吃了饭。
黛玉带了湘云一道回到房中,湘云因道:“对了,迎春姐姐她们怎么在你这里?”
黛玉便将她三人入宫备选,如今各有归所之事说了。湘云叹道:“原来长公主竟是属意三姐姐了,若果然能够如此,也是她的造化。如今二姐姐、三姐姐都算有了归宿,就是四妹妹如今也还小,况且在宫里跟着元嫔娘娘,过几年有合适的自然也就赐婚了。你又要嫁给北静王爷,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亲事,老太太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只有二哥,如今不知怎样?”说着便又是一声长叹。
黛玉想起从前的光景,宝玉虽然懦弱了些,可总归待自己还是不错,他素来喜欢与姐妹们在一处,可如今众姐妹早已各自东西,他自己在那里可如何过得?不由也有几分感伤,勉强笑道:“前些日子听元嫔姐姐说过,如今他只在家里读书,给他娶亲,不是他看不上别人,便是别人嫌他没个出身,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就耽搁在那里。”
湘云叹道:“这也难怪,从前园子里这些姐妹,哪个不是人尖儿。就是紫鹃、鸳鸯这些大丫头,也都是少见的,我如今看过去,一般大家子的奶奶姑娘们还都比不上她们。依贾府如今这样,必定找不着更好的。如今只希望二哥哥能够争气,若能有个功名也还好些。”
黛玉听湘云这样说心中不禁谓叹,这宝玉向来只厮混在闺闱之内,虽也有些才华,却不过是风花雪月之事,如今要他投身科举,可真是为难了他。若果然如此,便是他真能取得功名,只怕此生也并不幸福。
湘云见黛玉沉默,知道她想起旧事来,不禁也深有感触,勉强笑道:“其实世事真的难料,从前二哥哥和你这样好,到头来却是宝姐姐和他订了亲。可谁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二人之事终于未果。不过如今林姐姐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水王爷不知比二哥哥她多少倍,况且又对你一往情深,如今皇上赐婚,林姐姐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黛玉苦笑着叹道:“虽然如此,可王爷他始终是天皇贵胄,多少大事等着他,只怕能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太多。悔教夫婿觅封候,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湘云不由想起卫若兰来,虽与自己甚好,只是日日忙于王事,又有严父慈母在堂,留给自己的时间却也不多。更多的时候,自己是和卫夫人在一处,虽然卫夫人慈爱,却到底不是自己的母亲,便连从前的性子也改了不少。湘云想着,见她伤感,忙笑道:“你啊,怎么还这样愁眉不展,若是王爷看见你的样子,又该心疼了。哈哈,你是不是想着嫁过去后怎么才能看牢王爷,不让他在外头胡来?你放心吧,虽然王爷从前是有些姬妾,可如今他可不这样了,简直是正人君子,不,不是,是坐怀不乱。”说着自己倒笑了起来。
黛玉微微一笑,红着脸道:“你啊,瞧你能说的,我看想必是你家卫公子就被你降服的吧!”
湘云倒是不以为意,笑道:“我虽然从前没怎么见过他,所幸后来他也算好的,也不象别人那样成天在外头胡闹,除了办公事外,就是和王爷、世子他一起,其他时间就在家了。”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林姐姐,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大婚可有好些琐碎之物要预备的。”
黛玉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要预备的,不过还好都有母妃在那里操办,我倒是没什么事了,不过是绣些自己用的东西罢了。母妃他们又怕我一个人做太累,又特地接了二姐姐他们来。”
“你可好了,有长公主事事替你预备。不象我那时,虽然有叔叔婶婶,可我也不好意思事事都麻烦他们,况且那时家里境况早已不太好了,只好自己做。”湘云叹道,“对了,方才听你说到三妹妹和世子之事,可果然又是桩好姻缘?”
黛玉叹道:“论样貌原也是对佳偶,看三妹妹的意思,也十分中意。只是哥哥虽见过她几次面,却总没说什么。长公主虽然喜欢她,一来因为哥哥不肯开口,二来也有嫌她身份不高的缘故,也总没有挑明。”
“这样说来,三姐姐岂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湘云急道,“三姐姐向来心性高,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黛玉皱着眉,道:“就是担心这呢。我看三妹妹一门心思都在哥哥身上,四妹妹还总拿这来打趣她,我看在眼里,又不好说什么,心里正着急呢。”
湘云叹道:“又是个情字弄人。看来我们姐妹都要为这个字困顿!”
二人说着,紫鹃进来道:“姑娘,都这时辰了,怎么还不睡下?云姑娘,姑娘不睡你怎么也不劝劝姑娘。”
黛玉笑道:“我好不容易和云妹妹一起说说话,怎么你又来闹。你只管和雪雁先去睡吧,我们再说会子话自然就睡了。”
紫鹃忙道:“姑娘今儿睡迟了,又该错了困头,越发睡不着。明儿又该嚤着没精神了。”
“我说紫鹃姑娘,你可越来越啰嗦了。难道你们姑娘成亲后和王爷多说几句话你也这样管着不成?”湘云嘻嘻笑道,“可不怕你们姑娘嫌你吵,把你嫁出去?”
“云姑娘越发没个正形了。”紫鹃有些害羞地道:“从前就会说话,如今嫁了人,越发什么都敢说了。”
湘云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再说话就是,就当自己是个哑巴如何?”说着稍停了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姑娘又该埋怨我不说话了。那明儿郡主就该打发我回去,这原也没什么,只是我还没有在这王府里好好逛过,这样回去岂不太可惜了。嗯,这可不行,我还是得多说些话,把你们郡主逗开心了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