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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二日下了半天的雨,下午时却晴了。满院的树木花草带着犹未干的雨水,舒展身姿,半含羞色。平姑姑担心雨地路滑,叫人扫尽了水,我心里暗自可惜那些落叶落花铺径的景致,但她的话一向是不可违的,也只好无奈地笑笑。

坐的久了,我也不耐,斜倚在门边,看满宫的人边打扫边笑闹,水珠儿飞溅,在阳光下闪出一道道一粒粒的霓虹之色。永璘说的不错,我是在纵容他们,只要他们不犯大错,我愿意这么纵着他们,看着他们展露天真的本性,在这森森宫闱中找到快乐,他们快乐,亦会感染到我。这种众乐乐的快乐不知能持续到几时。但只要有一日,就让它一日存在下去吧。

“行了,别闹了。”上元宫的总管太监李银福匆匆进来,止住了宫人,跑到我面前道:“娘娘,右卫军校骑都尉萧子治奉皇上的旨意来看望娘娘。”“噢?”我抬头,宫门口隐约有一个魁梧的身影。“请他进来。”我喜道。李银福叫进了二哥。我看着他,他大步踏过青砖地,重重的脚步踏得地上凹凸处的水珠飞溅,有好些新来的宫女都好奇地看着他,放肆地指指点点。他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单膝下跪,禀道:“臣萧子治叩见德妃娘娘。”我伸手相扶:“将军甲胄在身不必多礼,请进屋叙话。”回身进屋,听到他跟了进来。

我坐了下来,他要行正礼,我止住了,让他坐下,解下外甲。他到底是军人,笔直地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双目平视前方。我暗笑,道:“二哥不必拘束,此处没有外人。皇上有何吩咐?”他道:“皇上只让臣来看望德妃娘娘,此外并无吩咐。”如花端上茶,萧子治接过,道:“谢谢姑娘。”如花的脸一下子红了,局促地走到我身后。我问:“娘好吗?嫂嫂好吗?”“劳娘娘惦记。”他微一欠身:“娘和嫂子都安好,她们也让臣向娘娘问好。愿娘娘贵体安康,平安生子。”我脸红,虽是一家人,仍然不习惯被人提及这等私事。他接着道:“臣妹萧瑗托臣带给娘娘家书一封并一包衣物。”“噢?”我欣喜:“在哪儿?”他向我身后的宫婢道:“有劳姑娘去门外从臣的侍卫处取来臣的物什。”如花看看我,我微微点头,她急步出去。

我问:“二哥好吗?”“臣很好。”“练兵辛苦么?”“尚好,比臣在前线时好的多。”他一本正经的,我倒没了主意,想了想道:“皇上今儿早朝时叫你来的么?”他道:“臣是为皇上侍讲平阳之役的,刚刚讲完,皇上便让臣来见娘娘。”原来他也是侍讲之一。我问:“皇上……可听的进么?”他欠身:“圣上聪睿过人,闻一知十,不仅用心,而且过耳不忘。”我心中甚喜,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反感永璘。我道:“也是二哥讲的好……”如花已拿了包袱进来,我接过,打开一角已见里面的衣物,忙掩上系好,对如花道:“放进我屋里去,晚上再细看。”复问二哥道:“带兵辛苦,兄长要多保重。右卫军是皇上羽林之一,职责重大,兄长也要多加小心。”“臣谢娘娘教诲。”他道。

我喝了口茶,问:“大哥有信来吗?”他答:“上月有封家书。言道一切均安,嘱家人勿念。”淮阳是苦县,均安不过是宽慰之语,我本想送点东西给大哥,但永璘不许,他说一旦我送了,各地方官争相巴结讨好,县令就不是县令了。我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就苦了哥哥了。我叹口气,道:“此事全是我所累,我对不起哥哥。”他道:“娘娘万勿做此之想,还请珍重贵体为要。”顿了顿道:“男儿志在四方,吃点苦算不了什么。何况如今之苦与当年相比有天壤之别,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宜惜福爱身才是。”他说的句句有礼有节,虽无不对,却凛凛然如对上宾,恭敬是恭敬,却全失兄妹之情谊,我暗暗神伤,道:“多谢兄长提醒。”再不知该说什么,不是无话,是满肚子话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他依然目视别处,神情肃然。我瞥见他肩上似乎衣服颜色有点不对,便走上前去要细看。他立即站起躬身:“娘娘——”“哥哥。”我无奈,道:“不要这样好么?难道我除了德妃娘娘,就不再是你的妹子了吗?”他迟疑了一下,坐下来。我抚着他肩头,果然有一处肩缝处微微绽裂开了线。我对如花道:“去取我的针线盒来。”“娘娘,”萧子治忙道:“不敢劳娘娘费心,臣回去自会缝补。”“二哥。”我急得几要落泪:“凭你怎么想,我都还是原来的稚奴,是你的亲妹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你如有心生分我,我回去告诉娘来评评理。”他默然片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我挑了根颜色一样的丝线,穿了针,打了结,给他缝补衣裳。眼角瞥见他颈上似有伤,忙拉开他的衣领查看,果然,他的左颈有一块如我掌心般大的疤。我问:“这是……你受的伤?”他伸手摸了一下,道:“是。阴山之战得的,早已好了。”口气中浑不在意,我轻轻抚摸,以创伤大小,当日受伤必不轻,又在颈部,许是有性命之忧的。我闷闷地问:“这样的伤你身上还有几处的?”他道:“十来处吧,我也记不清了。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我的泪终于夺眶而出,滴在他衣上。又忙擦了,二哥最不喜欢人流泪,每每看见了是要瞪眼骂人的。我重新拿起针线缝衣,道:“哥哥英勇善战,男儿有志,本是好的。稚奴本不该劝。只是稚奴是个女人,望哥哥不计较女人之言,听稚奴一句话: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兄弟姊妹,上阵之时还需珍重自己,免致家人之忧。哥哥可以奋不顾身,稚奴却不愿有失兄之痛。求哥哥看在稚奴幼失慈父的份上,勿再令稚奴经丧亲之痛。”泪水止不住扑漱漱跌落下来,滴在他战衣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我轻轻叹口气,道:“但愿哥哥不单知道,更要记得。”他低头不语。

一时缝好,我打了结,低头咬断丝线,回头放针线时,看见门边有衣角闪动,依稀明黄。我不禁失口叫:“皇上!”永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笑容的三哥萧子风。我蹲下,他扶起我。二哥刷地站起,跪下,道:“皇上,恕臣失礼之罪。”永璘边扶我坐下,边对他笑道:“一家人么,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若在民间,朕还该叫你一声内兄呢。”萧子治抱拳:“臣不敢,谢皇上不罪之恩。”“坐。”永璘道。萧子治答:“臣尚有军务待理,不敢叨扰皇上和德妃,臣请告退。”永璘看看我,我知他在场,二哥必定不会多说,便轻轻点头。“好吧,朕不耽搁你的军务。改天再叫你进宫研讲攻守之道。”接过甲衣,给哥哥穿上。萧子治忙跪下:“不敢劳动皇上。”自己伸手穿好铠甲,永璘拍了拍他的肩,道:“德妃一番苦心,望将军谨记在心,勿辜负她的兄妹之情。”“臣谨遵圣谕!”我从心中直叹出来,他这么规规矩矩的,简直比我宫中的宫人还拘谨。“去吧。”永璘笑容不减。萧子治叩了头,站起来,迈着军人的步子走了。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哀戚。他走到台阶下,停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了暖意,我心中一热,毕竟,他还是有兄妹之情的吧?

他的背影消失后,永璘看看我,轻轻叹口气,摇摇头,道:“朕这个内兄……唉……”三哥悠闲地负手,笑道:“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天下可治矣。如今文官虽爱钱,武将却不怕死,国家尚有可为。两军对垒,心若不硬,必败无疑。”说的永璘暗暗点头,道:“只是委屈了德妃……”三哥向我道:“他就这么个硬脾气,你从小儿也知道了,不必介意。铁汉柔情,他内心里还是疼你的。”我道:“我知道,并没怪他。只是担心他那股牛劲儿,上了战场难免要受伤。”三哥道:“其实战场之上,不怕死的往往得生,只因人皆畏死,若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消彼长,自然就能克敌制胜了。”永璘搂着我的肩道:“你三哥说的有理。”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临在自己亲人身上,便总是不能释怀安心。“娘娘身子才好些,又来操心这些事儿。”三哥笑道:“若总是这样,华佗扁鹊在世也治不好娘娘的病了。”永璘轻叹:“谁说不是,总是劝不动她。那是她的本心。”我岔开话题,问永璘:“皇上今日侍讲完了吗?”永璘道:“完了。你三哥说也久未见你了,所以朕带他来看看。他不比你二哥有军职在身,没有朕领着,立马就叫人拿了。”我笑笑:“劳皇上费心。”赶着叫人沏茶。三哥拉过我的手搭脉,道:“我来瞧瞧娘娘的身子。如今看来,一时是不碍的,之前药继续吃便是。”他放下我的手,道:“回头我再配几味,皇上叫药林苑制成丸药,给娘娘服用。”永璘跟他开玩笑:“有劳国手了。”他跟三哥显然比跟二哥亲近许多,玩笑也可以开。我道:“之前云南进贡的云子皇上自赐了臣妾后还未用过,要不要臣妾拿来皇上与国手对弈一局?”永璘笑着点头:“怎么朕听着你的话总像是语带双关,颇有回味呢?”三哥亦笑道:“若无这点特别,皇上能对娘娘念念不忘么?”在我的脸红之中,两人相对大笑。

放好棋秤,两人对面而坐,各执黑白布子。我带宫人在一旁侍应。三哥喝了一口茶,问:“这是什么水?”我道:“御泉水。今早刚取的,已澄过了。”他微皱眉。永璘道:“怎么了?”三哥道:“水味有点沉,沏这个云间水芽未免糟蹋了好茶叶。”永璘笑笑,没理会。三哥向我道:“去年一场好雪,你没有收梅花上的雪么?那个水轻浮,泡这个茶叶最合适。”永璘不禁抬头,看着三哥。我道:“收了。不过因是新的,我怕香味未够醇,还在梅树下埋着呢。想过两年再用。”三哥似已料到,点点头;“取出来,以红泥小火炉慢慢烹之。”我便叫人去取。

永璘笑道:“你们喝茶比朕还讲究。”却是赞赏之意。“我师傅是半个仙人。”三哥道:“举凡烹茶、酿酒、烹制小鲜皆有独到之处。小妹敏而好学,缠着我教了些,家里也唯有我二人有这些个讲究。在娘面前却是不敢提的。”永璘道:“你娘怕是觉得会移了你们的性情呢。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器具赏玩上若过于用心,不免散失心志。”三哥点点头:“皇上说的正是我娘的想法。”永璘瞅了我一眼,道:“难怪稚奴提也未提。”我笑道:“已经给娘罚过一次,难道我还想要第二次不成?”永璘笑:“提起此事倒不能不令朕耿耿于心。”三哥道:“其实心志之道在乎于心。心若正,讲究亦无妨,心不正,俭省亦秽乱,倒不必拘于外形。”“甚合朕意。”永璘道。我也知他“甚合朕意”,要不怎么走哪儿都带着三哥呢?

一时炉火拿来,三哥道:“本来要你自己烹的,你身子不便,看着他们煮好了。小心别过了火。”我道:“是。”叫人拿到一边煮茶。永璘边落子边道:“为何露水不宜?”三哥道:“也不是都不相宜的,要看年份、时辰、阴晴、花木、地域及茶叶品种。四时皆有花,四时皆可收水泡茶,春梨夏菏秋菊冬梅还只是寻常的,有一年师父带我们集天山雪莲之水,那才叫不易呢。泡出来的茶不仅香味浓郁且有治病之效。”“你师父倒是个雅人。”永璘道:“几时让朕也见见。”三哥道:“师父一向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出现。看有无此机缘吧。”永璘道:“你妹妹信佛,你信道,你们一家倒也有意思。”“不错。”三哥道:“我大哥信儒家学说,二哥行兵家之道。四妹是个什么都不信的。五个人五种性情,却是和熙安乐,手足情深。”永璘道:“大家之中着实不易呢。这是你娘教导有方。每想起她,朕就是又感又佩,又气又恨。朕这个岳母,着实令朕头痛得很。”三哥笑道:“娘对皇上可是私下里赞不绝口呢。皇上若不是皇上,只是王公子,只怕娘要用这个半子把我们这些个全子都比下去呢。”“是吗?”永璘笑岑岑地睇了我一眼,道:“朕到不晓得她这么抬举朕。”三哥点点头:“皇上自然有过人之处,这是在下的真心话。不瞒皇上,在下一向眼高于顶,认为当世无几人可为友,却没想到竟会以皇上为友。这当是缘分。”永璘吟吟笑道:“朕亦同此心。”哼,互相吹捧!我让宫女将煮好的水洗了杯,重新砌上茶去,永璘先闻了闻,再啜了一口,道:“唔,果然不同以往。今日受教多矣。”三哥也尝了一口,点点头:“尚可。”我让宫女们预备着水续水。

永璘落下一子,道:“今年春雨不断,塞外定是草肥马壮,朕想买些马。”三哥点点头:“好。也正是时候。”永璘问:“你去上林苑看过么?”三哥道:“你虽吩咐过,但我尚没时间去。怎么?上林苑的马不合圣意?”永璘道:“上林苑的马自是良驹,但都年齿老矣。除了朕和四弟的几匹大宛马外,其余都不堪用了。”三哥落子,道:“皇上要买马,不单是充任上林苑之用吧?”“是。”永璘嘴角沉下一个弧度:“这些日子的侍讲你也听到了,朕的军马不如西胡。匈奴西胡之地,都以马为生,天生善骑,朕的军队却是步兵为主,在平原上大举对垒或有胜算,但若遇骑兵,必败无疑。朕要练出一支强悍的骑兵来打退匈奴。”三哥淡淡地道:“军马数量太多,恐怕购买时不太容易吧?”“朕已想过。”永璘道:“用商人来购马,凡购得好马者关税可减免,并致通商之便利。商人重利,只消有利可图,他们自会设法替朕将马运进关内。”“好!”三哥啪地落下一子:“皇上这办法用的好。既可有良马又不致太过张扬,只要马一入关,那便好办了。”“嗯。”永璘面沉如水:“有了马还得有好的将领,熟知骑兵战阵之术,朕一时还没有头绪。”三哥道:“交给浏阳王去物色可好?”永璘道:“朕也想过要他去办,但他有点太扎眼,骑兵之事朕不预太过张扬。”三哥道:“战场之事在下实在无能为力。”“朕自会想办法。”永璘道。我心中一动,永璘是不是怕兵权过于集中?三哥不问是聪明之举,不致有揽权之嫌。

“图志一事庄士达办的不错,”永璘道:“你举荐得人。待这差使办完,朕就赏他。你要什么?”三哥道:“在下早已跟皇上讨过封赏:在下要黎民在王统下安居乐业,镬内有可食之粟,身外有所居之屋,灾年不患饥馑,荒年不致流离,四海不动无妄之兵,边境往来友善之民。城镇夜不闭户,县乡路不拾遗。百姓奉官为父母,为官视民如子侄。外夷宾服于王化,使臣行走于盛京,王道行于海外,教化播之四宇。此皆在下向皇上讨的封赏。”我看着三哥,感动无比,原来他的志向如此之大,他的心如此之大,他所要的无一不是为黎民百姓。永璘正色道:“此皆朕之责任。朕答应你,朕有生之年必尽力使你得偿所愿。”三哥淡笑:“这也是我师父的愿望。他不愿我出仕为官,原就是怕我同流合污,若他知皇上亦有此愿,亦会大感快慰,不会怪我帮着官家了。”永璘默默许久,道:“这样的高人,竟一直不为先皇和朕所知,实为当政之失。”我抚摸着他的背,道:“皇上不用自责。天降奇缘给皇上,便是助皇上一统海内的。皇上当奋起精神,励精图治,完成历代先皇所愿。则祖宗在天之灵亦为皇上所骄傲。”他欣慰地冲我笑笑,拉过我的手拍了拍,道:“你说的是。”拍拍身边的座椅,道:“站了许久也累了吧?来,坐下看我们弈棋。”我笑:“我还是侍候两位国手吧。我已吩咐小厨制点心,一会儿就得了,我再去看一下。”轻轻挣开他的手,走去看点心。听得三哥在背后对永璘道:“德妃娘娘精神健旺,稍丰腴了些,倒比以前更有神采了呢。”永璘答:“是,朕这个德妃,每时的风情皆是不一样的……”后面因出了屋便没听清。

晚上,我躺着,永璘靠在身边,一手支头看着我,一手玩弄着我的头发,两人闲述家常。谈到二哥,他微笑道:“其实朕跟你三哥早来了,只是见了你们兄妹殷殷情切,不好上去打扰而已,就在门外站了片刻。”我道:“皇上也学人家听壁角,不害臊。”他也不以为意,道:“你为兄长缝衣时那情形,真像一幅画,一则铁骨铮铮,一则款款柔情,梨花带雨,谁见了都不免要心动,愿为你针下之人呢。”“天子开这样的玩笑,没个样子。”我掩嘴嗤嗤笑,“天子亦凡人。”他语出惊人:“凡人便会有凡人之思,你笑什么?你三哥都说,剑胆琴心,至刚至柔竟也能相依相融,实是一幅感人至深的天然画卷呢。”我道:“你又抬他出来压我——皇上说句实话,到底是臣妾是知己呢还是三哥更体己?”他笑出声来,道:“又问住朕了。容朕想想。嗯——稚奴是红颜知己,子风是红尘知己,各不相同,却皆为朕所得,此乃苍天厚朕矣。”我笑:“皇上又讨巧了。”他顺手捋了我一处头发放进嘴里嚼着,道:“此次朕得了好马,必给你挑一匹脚力俊,形貌好,性情温顺的,驯养好了。日后陪朕驰骋猎场。朕也是爱打仗的,要不是拘于这一身龙袍,朕也会象四弟一样去沙场打下毕生之功业呢。”我道:“等骑兵操练好了,皇上也可以御驾亲征么。不过可得把臣妾带上,让臣妾也亲眼看看天子之威,威加海内。”他笑道:“军中忌女人,带上你朕的仗就打不成也不用打了,就等着‘三军齐解甲’吧。”我正要反驳几句,忽地心口狂跳。我忙捂着口,以免呕出。他一把拎我靠在身上,叫:“姑姑。”平姑姑推门进来,见了此景,忙取了杯子倒茶。永璘接过,我匆匆喝了几口,用手压住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逐渐平服了心跳。“怎么样?”他急问。“还好,”我道:“刚才忽然心慌得很。现在已然好了。”平姑姑道:“要不传太医先候着?”我摆摆手。“真的没事?”永璘问。我微笑:“真的没事。”他松口气,平姑姑接了杯子放好,道:“若是不舒服了再叫人吧,宁可多些麻烦,也别耽误了。”永璘点头:“姑姑说的是。”平姑姑走出去关上门。

永璘复靠好了身体,单臂搂着我,道:“你这个身子……叫朕怎么放心的下?”我伏在他胸前,听者他有力均匀的心跳,道:“这样痴心关爱的夫君——又叫臣妾怎么放的下?”逗的他扑嗤笑了,拍拍我的头,道:“你就惯会说这些巧话,逗朕开心。”我闭上眼,道:“皇上开心,臣妾也开心,那才是夫妻之道。”“是。”他附和:“两情相悦么。”伸指在我额头上拨弄着发圈。我道:“皇上的心跳——明快有力,显见得是个乾纲独断的。”他道:“朕日前尚算不上乾纲独断,就象是拔河,此刻朕还在小负呢。不过朕已渐渐要占到上风了。都说天心难测,朕看难测的是人心。这些貌似恭顺的臣子,谁没副私心?朕不怕他们有私心,只是有了私心还来瞒哄朕,还要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压制朕,一个个引章据典,大言炎炎,实是可恶。朕先忍着,待有了胜算,看朕最后一击。朕平日不爱说话,他们就当朕是个不会说话的了。”我笑道:“皇上雄辩涛涛,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臣妾是甘拜下风的。”“你也不需拍朕的马屁。”他笑:“朕自己知道虽未必输给那些大臣,却在你这里是占不到上风的。你机智敏捷,朕是常常见识了呢。”我立即道:“那是皇上让着臣妾,体贴臣妾,若要较真,臣妾必不是皇上的对手。因爱而生畏而甘心退让,是君子之行,大丈夫之行。臣妾就是再狂妄,也知道这个理儿。”他点头,道:“说的不错,朕有时是甘心退让——你的退让换来朕的退让,到底棋高一着。”我笑笑,他当然看得出我是在拍他的马屁,引他开心。朝堂现在全无秩序,听得宫人说竟有大臣在朝上公然争辩喧哗,视龙座上的永璘为无物,差点互挥老拳相加。永璘居然也忍了。我都不能不佩服他的耐力。他要最后一击,方步步退让,让的越多那一击便越狠。那些人不识君心,仍当他是当年那个无知小童,认为板倒奸党不过是一时之幸,实在愚钝之极。我日夜与这个龙座上的男人枕边相伴,尚畏惧几分,他们却丝毫无敬畏之心,离死道是不远了。我爱永璘也恨这些个大臣常让他生气。故而也不去劝他,任他发泄在我这儿。聊着聊着,便口齿凝滞,他道:“睡吧。”让人进来熄了灯,搂我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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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遇见周承锴,苦心挣扎的结果,使她最后咬着牙,掩着痛,聪慧美貌,独自看他飞离自己的世界。本以为终于遇到命中注定的锦绣良缘,可是,没想到周承锴迫于家庭要求与孔氏千金订婚,一路走来都是眼高于顶。伤痛之余,华静言毅然放弃了这段感情,没想到却因此结识孔氏大家长——周承锴新婚妻子的父亲易仁。两人彼此吸引,华静言事业有成,又百般克制。在她以为一切结束、尘埃落定的时候,却不知道真正的命运纠葛才刚刚开始,孔氏家族的内部斗争使静言陷入爱情旋涡……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