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嬛应声抬眸,而后明显见到了他吃紧的眸子,唇角一勾,松开拥住他身子的手,“我同你一道儿去。”
虽说如今在这要啥没啥的年代,自己去了亦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可是至少自己尽过全力相救,到了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让自己觉着后悔,即便那人是情敌,也无所谓。
“好。”萧子祯顿了片刻,而后执起嬛嬛的手一同向着山洞而去。
走近洞中,嬛嬛才是发现施想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如今已是惨白异常,她的身子此时正是虚弱地瘫靠在子湛的怀中。
“她的脉象较之前又弱了许多。”子湛极不情愿地诉说着这个事实,嬛嬛闻言忙是拉过想容的手诊着脉。
虚浮无力、若有若无,几近触摸不到。
临死之兆!
“子湛,你将想容的头放低,让她的头偏向一侧,别让血块堵住她的气管。”
子湛虽说不是十分理解嬛嬛口中所说的方法,然而自从一个时辰前目睹过她将施想容自鬼门关拉回来之后,对于她所说的一切也就深信不疑了。
“好。”子湛淡淡应声。
“不——”施想容却是拒绝,勉力抬手伸向单膝跪于身侧的萧子祯,“子祯,你过来抱着我。”
萧子祯握住施想容的手,却是抬眸瞧向嬛嬛,“她的身子,可以吗?”
这么虚弱的身子,怎么都熬不了今晚的,倘若能死在萧子祯的怀中,或许,她也该瞑目知足了罢。
好,施想容,她便暂时将萧子祯的怀抱借你几个小时。
嬛嬛迫着自己不流泪,冲着萧子祯缓缓点了点头。
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尤其是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在自己身畔的人,如今却突然要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她难以接受,那样会让她觉着挫败,她会觉着是自己学艺不精,这才无法救了对方的性命!
萧子祯见嬛嬛点头,已是自子湛手中小心地扶过施想容的身子,而后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怀中,抬手拭去她口角的血渍,“你好好休息,切莫想太多,你会痊愈的——”
“子湛——”施想容在他怀中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我一直在想,倘若此生没有遇上你,我便会一直按着姑姑,所指的路走下去,或许,我会权利在握,凤倾天下,然而,倘若当真没有遇上你,想容此生,也不会有一个可想、可念、可企盼、可魂牵梦系的人,倘若此生没有遇上你,想容该是多寂寞无聊。”
“想容别说了。”
萧子祯圈住她的身子,眸中已有泪光闪闪,至于嬛嬛,眸中的泪水早是泛滥,一滴泪滑落眼角,滴在施想容的手背上,她的指尖敏感地一收,而后勉力向着嬛嬛抬起手来,嬛嬛胡乱抹去眼中的泪水,牢牢地抓紧了她的手。
手指已是冰冷,没了血色,她,施想容,在如花一般的年纪,终是难逃一死。
“司徒嬛,我不喜欢你。”施想容缓缓道来,听得洞中三人均是蓦地一怔,子湛方想替嬛嬛说些什么,却是见施想容自唇边慢慢地绽出了笑容,“可是,你要同子祯幸福。”
什么?
情敌要自己同萧子祯幸福?
“子湛同我说了,你分明知晓我同子祯的关系,方才却还愿意救我性命。”
别,别感激她,她并没有他们眼中那么伟大,她只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死,仅此而已,无需恭维她,无需说那么多的门面话……
嬛嬛想至此,用衣袖擦去两颊的泪水,而后又是猛地抽了口气。
施想容非要自己哭的稀里哗啦才是高兴吗?可恶,她最受不了生离死别的情景了,以往这种场面见的还少吗?怎么穿过来了,还要再忍受这样的局面!
“我很不想死,很不想就那么离开——”她漾出笑容,无力虚浮的话轻声响起。
嬛嬛用力抓紧她的手,“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今时今刻,她才是明白,为何家属总喜欢在患者临死之前一次次地欺骗他们,一次次地告诉着他们不会死,会依然长久地活下去,原来,家属要欺骗的不是患者,而是自己本身,那么如今的自己呢?难不成她也是将施想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是她爱心泛滥还是她本善良?还是因为施想容刚刚的那句“你们要幸福”?自己怎么会将这曾经叫她吃醋吃到胃酸的情敌规例成了自己的亲人?
“冷——”叫嬛嬛握在掌心的手突兀地一记轻颤。
“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萧子祯拼命隐忍,只是双眸之中所蕴的泪水越聚越多,他感觉到施想容的手在自己的掌中轻轻一动,探眸瞧去,却见如今的她正是费力地想要将自己同嬛嬛的手拉到一块,“想容你——”
她的举动有些叫人措手不及,然而她却依然坚持着,在将嬛嬛递到萧子祯的手中后,攀着两人相握的手,施想容突然含泪一笑,“我知道,如今我替你挡下这一箭,定叫你心中内疚不已,但是,子祯你记着,这是想容心甘情愿的,想容要的,不是你的内疚,想容要你此生幸福,而你们能执手偕老,便是想容的幸福了,想容临死前,你怎么都要了了想容的心愿,嗯?”
施想容话落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殷红的血染上萧子祯同嬛嬛的衣衫,刹时一片血腥之色,他们劝她不要再开口说话,施想容却反驳如今不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她冲着三人绽出那苍白绝美的笑靥,“想容到了天上,定会请佛祖保佑此劫逢凶化吉——”